纪霖安不知道为什么尤其讨厌粥类的食物,但营养师认为,这次的药材跟粥搭在一起最合适,才跟厨师决定这样烹饪。

“吃完今天,以后不给你喂粥。”沈承锋知道他不喜欢,给他承诺,以作安抚。

纪霖安瞬间就变脸露出笑来,“沈总,你真好。”

沈承锋‘嗯’了他一声,喂他吃饱之后才转头用自已的早餐。

那天纪霖安还是被带出门了。

当真正踏出去的那刻,那份无论如何都不想跟外界接触的逆反心理莫名又平复了下来。

纪霖安站在高楼上俯视底下糊成一团的世界。

他没办法看清细节,脑中却像自带着画笔,自动补充着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沈承锋在他身后讲着电话,那些专业术语,纪霖安无比熟悉。

曾经他也处理过不少事务,躲在大哥背后暗暗支撑着集团内部运作。

但没有人知道。

外面的人只知道纪霖安从小到大都是个病秧子,要是没了纪和睿、纪闻良护着他、砸大钱养着他,他早就死在某次抢救中,成为过去的一角。

而事实真相是,一个家里出风头的人太多,容易招来别家的记恨。

纪霖安的身体不适合冲在前面挡风,稍有意外他都可能随风消逝,于是这个位置就成了纪闻良的。

为了大哥安全,纪霖安心甘情愿当幕后辅助,演好花瓶的角色,让所有人对他掉以轻心,成为一张底牌的存在。

到如今,底牌被动用,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呼风唤雨的纪宏放,轻易就在他手里翻了个惹人笑话的大跟头。

纪霖安想想纪宏放如今焦头烂额的场面,就忍不住勾起嘴唇想笑。

然而内心却被刀尖无情划拉着,告诉他:

无论他以后还能做成什么大事,惩罚折磨哪些人,都无法将父亲从那片深邃冰冷的海域中拉回来。

纪霖安心里很疼,但是不能哭,情绪崩溃容易产生眩晕,有加重病情的风险。

他想用翻倍的力量去压住这些情绪,待在一个人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待到哪天,金丝雀掉光羽毛不再漂亮,奄奄一息躺在笼里,主人会迎进一只更漂亮的鸟雀代替他的位置,然后将成为过去的他埋葬……

那样,沈承锋就不会感到伤心了吧。

“沈承锋,”纪霖安有些失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成为衬托他渺小的背景。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他全名。

沈承锋示意电话那边汇报暂停,视线投到他身上。

“你多久能玩腻一件收藏品?”

纪霖安嗓音放得很轻,温润无害,如烟似雾,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

背后繁杂的世界被他隔绝,长卷发温顺垂在胸前,眼眸微微弯着,看似饱含笑意,实际内里虚无,只是站在那里,就带着一股无法说清的神性。

仿佛只是来人间历练一场,随时会抹去记忆消失在原地。

沈承锋将这一切映入眼底,迈步过去,五指穿过他的长发,掌心托在后脑勺处。

他看着纪霖安淡色的唇,柔而浓丽的眉眼,问自已:怎么让一个跟世界失去关联的人留下?

他倾身上前,步入危险界线,玻璃窗清晰映着自已黑沉的眼眸,里面是怪物血盆大口般可怖的占有欲。

纪霖安被他逼得后退,瞬间回过神来,睫毛飞速颤动几下,不安地轻启唇瓣,想说点什么。

但沈承锋没给他机会,低头将其俘获

柔软相贴的那刻,彼此气息暗昧缠绕,问题的答案也清晰映在眼前:

将那人扯入欲念红尘,断掉他与世隔绝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