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真的有点对不起他善良体贴,还有洁癖症的金主。

依旧没能习惯做别人私有物的纪霖安认真反省自已;他一定要在离开之前,好好哄他开心才行。

房间很安静,纪霖安平复自已的心跳,为一切不明悸动找好借口,然后安心扯好被子,重新闭眼酝酿睡意。

然而困意这种东西并不是他想要就能有的。

纪霖安左右来回翻动,最后用被子蒙住脑袋,小心揭开已成伤痕的美好过往,一遍遍在心里给自已唱父亲曾用来哄过他跟哥哥的催眠曲。

梦中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他紧闭着眼,试图将那阵泪意逼退,却只能任由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自父亲出事以来,他一直都不敢回想过去,因为这具身体不允许他大悲大喜,否则会让病情加重,让他的身体步入更糟糕的状态,脑子思考不了事情。

他不会允许自已在大哥最需要支撑的时候倒下,留这一切糟糕的局面让他独自承受。

可失去最重要的家人,这份伤痛并不是他安慰自已说没事,学会接受,就真的能平复心情去接受。

尤其大哥现在还失了踪,不知遭遇着什么危机,纪霖安很想替他想想办法,甚至自已出国去找他。

可他已经办不到这些事了。

一个看不清东西的瞎子,连操作手机都费劲,就算真让他出了国,到头来说不定还要让脱险的大哥反过来找他。

这也是他当初坚定不跟纪闻良走的原因。

大哥一个人办事,无论如何都比带着他要利索方便。

就算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一个人能脱身的几率也比带着他要大得多。

纪霖安要在自已最大的能力范围内,给他留够生机去查清父亲遇难的真相。

忽然,被子被强势掀开了一角,纪霖安怔愣地睁开眼,晶莹的泪珠成了昏暗环境中唯一的亮点,在眼角滚滚滑落。

沈承锋听到他呼吸声不对,立即将台灯打开,在彻底看清他的脸后,心脏紧缩。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已离开了这么一会儿,纪霖安居然就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泣。

他……就这么想跟他睡在一起吗?

明明一直都在防备着他,对新环境处处不信任。

“……你怎么回来了?”纪霖安抬手擦泪,他最不喜欢将自已的脆弱面表露出来,因为他的悲伤总会加倍反馈到家人身上。

纪霖安曾不止一次见到父亲、大哥偷偷红眼眶的样子,为了不让他们紧张心疼,他早已习惯将脆弱面藏起来。

结果来到沈承锋身边之后,隐藏多年的一面直接就被看了个彻底。

“来跟你睡。”沈承锋说,声线没什么起伏,听不出异样。

感知上却觉得,被他这样泪眼朦胧地望着,胸腔像被一把刀强行捅开了一个口,那陌生又尖锐的疼痛,让沈承锋像个失血过多的患者,迷茫又惊恐。

纪霖安透过朦胧的灯光,静静看着他的身影,忽地就被强烈的委屈包裹

是那种在危机面前,已经打算要自已硬扛过去,却突然来了一个人分担,一瞬间如负释重的委屈。

“你刚刚……又不理我。”纪霖安强行压着颤抖的声线,控诉道,“一声不吭地走,我以为你不愿意,不会回来看我了。”

沈承锋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样的他,只能生硬地软下语气,解释,“没有不愿意。”

“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沈承锋问自已,他刚刚为什么要丢下他走?明明没有发烧,根本不需要去找陈医生,可他还是走了……

因为欲望像海水汹涌,他抵挡不住,怕体温在窄小的空间里越演越烈,所以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