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与太子不算亲近,但到底是亲兄弟,他心中清楚太子的为人,此时忽然尽显兄弟情谊,让他自己挑选合意的女郎,可见其实是不再愿意让他娶王十四娘了。

可先前分明是太子知道他要照着当年祖母的话,娶沈家的女郎,才让舅父和太子妃替他重新挑选其他女郎的。

他仔细想了想,只觉根源还是出在那日御前商议都护府参军一职上,恐怕太子已对他有了几分戒心。

此事,他暂时还不能做什么。既然本就无心政事,也不必害怕,无为便是最好的应对。

只是,最令他困扰的,还有另一件事。

连续好几个夜里,他都梦见了沈月芙,其中一个早上,醒来时,他的亵裤和床褥间,甚至留下了一片冰凉黏腻的濡湿。

血气方刚的男儿,偶尔梦见旖旎的片段也是常事,只是,从前这些片段里的女人,面容都不甚清晰,近来,却渐渐地都变成了沈月芙。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接触过的女人太少了才会如此。可这两天,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味。

想起她的那些话。

“我绝不会为沈家谋利。我只会为自己谋利。”

“我若有别的心思,也该用在殿下身上才对。”

她很自私,也很有心机,会利用自己的美貌,故作柔弱。可是,她又不掩饰自己的心机,这样的直白,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只能强迫自己厌恶和唾弃。

然而,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

数日后,月芙陪着妹妹一同下山去了马场。

赵仁初自然不会只邀月蓉一个,帖子上写的便是沈家姊妹,亦不会只邀沈家二人,等她们到时,马场上已有了七八个年轻男女,围着赵仁初说笑。

有人见到沈家两姊妹,高兴地笑起来,冲这边挥了挥手,道:“沈娘子,你们来了!”

赵仁初后知后觉,也带着几个人过来,同姊妹两个打招呼。他的目光落在月蓉的身上,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引得月蓉一阵脸红。

前来作陪的几个当然都知晓赵仁初的心思,纷纷在一旁起哄。

“这下好了,二娘来了,人也算齐了。”

“上回,二娘说骑术不佳,正好今日让九郎教教你。”

赵仁初对旁人的吹捧颇为受用,不禁昂首道:“我的骑术自不算多好,不过,教一教二娘,应当还是能胜任的。”

“那今日便劳烦九郎了。”月蓉红着脸对赵仁初说完,又转头看月芙,“阿姊你呢?可要一同和九郎学一学?”

月芙同他们这几人原也不算太熟悉,也明白妹妹的意思,遂笑道:“你去吧,一会儿,我自己骑马到四处走走便好。”

她本就是来碰运气,看看会不会遇见赵恒的,当然不会“不知趣”地打搅他们。她知道这些人其实根本看不上她的身份。

众人皆露出满意的笑容,遂三三两两往马厩的方向行去。

月芙落在后面,趁着无人在意时,悄悄放眼远望。

马场占地极广,除了大片草场平地,还有松林、溪流和丘陵,一眼望去,令人心胸开阔。

马厩位于东面,此处不但养着御马,大多随驾宗亲贵族的马匹也都养在此处。由干草、木材和砖块建起的马棚沿着马场的边缘一列列整齐地排列着,喂马的杂役们见几人过来,连忙奔上前来招呼。

“几位郎君、娘子,马已备好了,都是一个时辰前喂过草料的,请随奴来。”

绕过前排的两间马棚,很快便能见到他们几人的马儿已被带到了一处,有两名马奴看着。

人人都看着马,只有走在最后的月芙,悄悄地看了一眼隔了两排的另一间马棚的边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