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他对沈月芙今日的行径心存疑虑,但崔贺樟的事,也的确刻不容缓,况且,他也是亲口答应了要帮她解决的。

要彻底打消崔贺樟“替父续弦”的念头,唯一的途径,便是要在朝廷中施压。

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将东宫也牵扯进来。

他一向很少干涉这些事,尤其关系到东宫的时候,更会主动避嫌。

今日,却有些难办了。

沉吟许久后,他重新坐回书案边,提笔给负责纠察百官之罪恶的御史中丞邱思邝写了一封信,将今日定远侯府之事尽告之。

邱思邝进士出身,数十年前,曾与苏仁方同在兰州为官,一个管政务,一个理军事。他为人耿直,不畏强权,深受圣人信赖,当了多年的御史大夫。近几年,他年事已高,才退到御史中丞的职位上。

一旦知晓今日之事,他一定会参崔贺樟一本。

赵恒写完后,没有立刻让人送出去,而是又铺了张纸,仔仔细细誊抄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这才将两封信装好,交给杨松送出去。

一封自然是送到邱思邝的府上。

至于另一封,则送往东宫,交到太子手上。

28. 豁然 如果他能将她也带走。

信在第二日一早, 坊门甫开时,便由快马先送到东宫。

今日有大朝会,赵怀悯正更衣梳洗, 等着内侍将朝食送进殿中。

信交到他的手上时, 热腾腾的一碗汉宫棋也才搁到食案上。

因昨日崔汲寿宴上的事, 赵怀悯的情绪不太好,见一早就有信,不禁呵斥:“今日有朝会,什么东西, 就急着送到我面前来!”

将信送进殿中的是太子右监门直长,闻言回道:“殿下, 此信是八王身边的杨松亲自送来的,说务必请殿下尽早亲自拆阅。”

“八郎?”赵怀悯不禁愣了一下,微微眯眼,“他可从没给我写过什么信。”

赵恒在边塞时, 一月一封家信, 仿佛例行公事一般, 全都是给圣人的, 现下在长安, 要说什么,直说便是, 哪用得着写信?

他正觉疑惑, 拆开一看, 先是一惊, 随即勃然大怒。

“荒谬!你确定杨松没送错地方?”

直长道:“臣不知,殿下恕罪。”

崔桐玉见状,示意直长先下去, 让其他人也跟着退到殿外,这才问:“大郎,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赵怀悯冷哼一声,道:“这信可不是给我的,是给邱思邝的,说得就是昨日你那混账弟弟干的好事,我看,八郎分明就是要给我添堵!”

若不出意外,以邱思邝的为人,但凡在朝会之前收到信,必会在赴会时,当着群臣百官的面,毫不留情地抨击崔贺樟,再将东宫也一并拖下水。

圣人御体欠安,近几年,他作为太子,已渐渐取得大多常规事务的处置权,但仍然要时时受到朝臣们的监督,稍有差错,便会告到圣人那儿去。

他说着,将信丢到崔桐玉的面前。

“都说他无心政务,不贪恋权位,我看,他这次回来,分明不存好意!”

崔桐玉快速扫了几眼,沉吟片刻,却没动怒,只是微微一笑,道:“大郎何故这样说?依我之见,八郎是好意,在给大郎提醒呢。”

“是吗。”赵怀悯冷冷反问一句。

“大郎不妨想想,昨日闹出那样的动静,早晚会传到那些言官的耳中,他们定捅到圣人面前。即便圣人仁慈,大小也要对大郎你做出一番惩戒。可是,八郎现下却先将一会儿邱思邝要说的话告诉了大郎。”

崔桐玉没有将话说完,而是留了些时间,让赵怀悯自己先想一想。

她一向极懂得分寸,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