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向三人行礼。
乐师们恰好奏完一曲,留出片刻空隙,庭中也跟着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西面的长廊上,忽然传来崔贺樟和侯夫人的争执。
“崔贺樟,你不要脸!你父亲还躺在床上,你却在宴席上干这荒唐事!”
”你这泼妇!那是太子殿下赐的人,轮不到你这泼妇来指手画脚!我平日让着你,还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好啊,崔贺樟,咱们这就到太子和太子妃殿下面前评评理,他们若帮你这不孝子,我便到太极宫,告到圣人面前去!”
这一番吵闹,原本还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随着两人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已经走出去的赵怀悯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
崔家这对夫妇的争执声里,已然将他牵扯进去。
宾客们静了一瞬,随即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沈士槐和秦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震惊和不解。
月芙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的反应,事情正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只是,在众多的人群里,忽然有一道目光直直地朝她射过来。
27. 失望 没有强烈的恨意,强烈的失望却是……
“这种日子, 崔郎将做了什么?”
“崔郎将的‘荒唐事’,还能有什么?”
“怎么听方才的话,这‘荒唐事’还与太子有关?”
“我看侯夫人也不妥, 这样的场合就不管不顾地闹起来, 不识大体!”
“这话不对, 瞧瞧今天什么日子,崔大郎自己都不心疼他阿父,难不成还要别人替他心疼?”
“唉,崔家这个郎君, 真是作孽哟!”
……
人群中隐隐约约的议论声,果然和月芙预想的一样。等过了今日, 这件事就会传出崔家的大门,只要赵恒稍稍施力,便能让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
可是,月芙却高兴不起来。
赵怀悯已经先一步拂袖而去, 崔桐玉则冷着脸跟着侍女往那两人争吵的方向快步行去, 大约是要去呵斥两人。
其余宾客、仆从, 则纷纷朝崔桐玉的方向张望。
只有赵恒还站在原地, 用一种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月芙的方向。
月芙忽然有些担心, 是不是刚才她将侯夫人引去崔贺樟处的举动确实被他看见了。
他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心机深重,不怀好意的女子?
她潜意识里就觉得一个女子不该有深沉的心思。
可是, 再转念一想, 心思深沉又如何?
她做这一切, 也都是被逼的, 若不多为自己思虑,今日被侯夫人当场捉住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不曾告诉赵恒, 今日发生的一切,与她的父亲和继母也有脱不开的干系。他若心存疑虑,大不了,下一次她再解释。
想到这里,她慢慢将方才的那一阵羞愧压下去,重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接迎上他的目光。
尽管她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如果有,又会在什么时候,但现在,她没理由为自己做的一切感到羞愧。
唯一的一点愧疚,是她的确利用了赵恒纯良正直的品性,而他,还很有可能是妹妹未来的夫君。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淡淡的惆怅。
赵恒大约也没想到她会用这样毫不避讳的目光迎上来,一时皱了皱眉,压住心底怪异的感觉,移开视线,转身走了出去。
庭中已有些乱了,崔家的仆从纷纷拦在长廊边,不让宾客们往西面去,看见崔贺樟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