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需在哪里学,世间恩爱夫妻,多是如此……”
侍卫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骤然发现,这位有铁血手腕的帝王,眼窝处倏地落下一滴水。
侍卫怀疑那是眼泪,但他根本不敢再抬头看陛下的神色。
朱琰看了看天。
隐约中,脑海里还是同一个声音在反问自己:他错了吗?
简单的一个问句,这么多年来在他脑海里就没有停过,一次次,一声声的,可是他自己找不到答案。
午夜梦回梦到那熟悉的身影时,他会追上她的步伐,他想问她,他做错了么。然而梦里的人从来没有等过他,她旋而转身,衣袖翩翩,如蝴蝶一样逃离他的梦境。
所以这个疑问,从来没有得到解答。
朱琰还以为,自己永远得不到答案,但无心之中,答案骤然闯入他的脑海中,霸道地盘桓其上。
他知道,他好像错了。
与谢以云相处的朝夕历历在目,因从没人教他要怎么对自己喜欢的人好,他磕磕绊绊,顺着自己最坏的那一面,把她伤得伤痕累累。
每一道伤,就算结痂之后,也会留下瘢痕,无法随着时间愈合,也永远不会被弥补。
可笑他还天真地认为,只要对她好,就能把她牢牢拴在身边。
看着田埂间那对恩爱夫妻,朱琰想,如果他从始至终,把她揣在手里怀里,压制住自己暴虐喜怒无常的性子,仔细小心地呵护她,一切是不是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惜这已经是她死的第五年,第一千九百一十个日月。
“咳、咳咳咳咳咳……”朱琰猛地咳嗽起来,侍卫连忙递出一条帕子,还拿出太医准备的清心丸,朱琰只拿着帕子捂着嘴巴,却没有接过清心丸。
他咳得很用力,好像连一颗心都要呕出来,侍卫听得心惊胆战,抬头时又看陛下眼眶一片猩红。
良久,朱琰放下帕子,掩过帕子上的朱红血液,侍卫明显看到血痕,很是惊诧,朱琰冷冷地说:“管好你的嘴。”
侍卫忙不迭地行礼示忠。
朱琰靠在窗边,平复咳嗽后,他浑身很累,慢慢闭上眼睛。
窗外白白的日光照在他脸上,几年来在宫中深居简出,忙于案牍,他肤色尤为白皙,叫人一错眼,甚至会以为他快透明了。
在这样一张苍白的脸上,再多掉几滴水,就像忽然坠落的星芒,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春耕出巡之后,整个后宫翻天覆地,过去朱琰虽然不选妃嫔,无视太后塞过来的女人,但总归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疯狂――他要立一个太监为君后。
一个死去的太监。
淑妃,不,太后难以置信。
如今太后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日子,可最让她不满的就是儿子的沉寂,她自诩知子莫若母,朱琰是暴躁、嗜虐但又极度聪明的人,她觉得这样的脾性没什么不好,在深宫中不是这种脾气的,早就变成别人的垫脚石。
可儿子称帝后,本该鲜明如烈焰的性子,却慢慢的变得一潭死水,没有波澜,好像就连生气,都会浪费他的力气。
饶是如此就罢了,如今儿子居然荒唐到要给一个太监立牌位,追封为后!
这个消息差点没把太后气得背过去,她带着自己物色的女子拦在御书房外,堵住朱琰,把手边的女子推出去,问朱琰:“像吗?像谢以云吗?”
朱琰本来已经面无表情略过这个女子,听到“谢以云”这三个字,脚步突然顿住。
“你若是真放不下,哀家还可以给你物色成千上万个谢以云!”太后又怒又悲痛,“你到底要执着到什么时候?”
朱琰缓缓回过身。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从这个角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