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他不会回来。

这封信则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他是想过弦翎的，少年教他认字，与他一同下田，陪着他度过那一个个难熬的日夜他不会忘，也舍不得忘。

“谢谢你带的信，我知道了。”思妄郑重地对男孩说着，将信完完整整地叠好后，他收进了柜子里。

片刻后，思妄疑惑地偏头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的？”

乡下的路很偏，若不是熟悉这个村子的人来很容易就会迷路。

男孩不说话，从床上半坐起来，指了指那个柜子。

思妄恍然：“是弦翎带你来的啊，那他怎么”不回来看看我。

后半句话被他咽回了嗓子里，思妄沉默地打开窗户，往外看去，雪已经化了大半，他回头看向齐谟：“我带你到村口吧，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齐谟摇摇头。

思妄陷入了两难。

他不想再与王宅的人有什么瓜葛，最好这辈子都不回去，但小少爷不识路，他还得送他回去

罢了，把他送到门口就赶紧回来吧。

思妄叹了口气，替坐在床边的小少爷披上了狐裘，再用木梳整理了下头发，才轻声道：“小少爷今年几岁了。”

他没奢求能得到什么回答，只是随口一问。

待他握住男孩柔软温暖的小手时，思妄听到一声有些生涩的回答。

“十六。”

男孩声音很轻，还有些涩哑，仿佛许久没说过话。

思妄惊讶地瞪大眼睛：“啊？原来不是哑巴咳居然十六岁了吗？”

明明看着才十二三岁的模样。

思妄疑惑地低头比划了下齐谟的身高，感叹道：“好小。”

男孩才到他的腰部，看他的时候要微微抬头，那稚嫩的小脸上面瘫着，甚至还有些呆呆的，回答完思妄的问题后就不再说话了，安静地被他牵着往前走。

“小少爷很少说话吗，为什么不多说一点，那些下人都传你是个傻子，你都不反驳一下的吗？”思妄牵着他往村口走，忍不住想和他多说一些话。

“他们，没有和我说话。”少年停顿了下，才不太熟练地将话语组织好。

“怎么可能？你可是小少爷，王老爷可疼你了，他总是牵着你，不是吗？”思妄安慰道。

齐谟突然停下了脚步，静静看着思妄，嘴唇轻启：“他没有牵过我。”

那双黑眸深幽幽的，思妄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讨好道：“好好好，那现在我牵着你，好不好？”

男孩低垂着头，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把手放在了思妄的手心里。

“每次，都是他让我抓着他的衣袖。”

“不抓紧，他会让人打我。”

“说话，舌头会被割掉。”

男孩缓慢地吐露着残忍的话，盯着残留积雪的地面，面无表情。

“他说，疯子不能开口。”

【全员番外：24】

思妄意外地看着他，迟疑了片刻，小心问道：“你是听那些下人说的？”

他和小少爷接触的不多，在府里呆了一年以上也不过一两次碰面，看到老爷手里牵着男孩，要么是带着他去花园逛逛，要么是去凉亭乘凉。

一老一小，形影不离，落在外人眼里倒像是显得其乐融融，怎么在齐谟嘴里就完全变了个味儿呢？

许是那些不长眼的下人看不起齐谟是个傻子，故而在他耳边总是说些风凉话，殊不知小少爷将他们的话都听了进去。

颇为心疼地揉了揉男孩细软的长发，思妄低声道：“别人说什么你别全信，相信自己的心，随心所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