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想,这是他的孩子,是岑夜阑给他怀的孩子。
他心绪激荡,喜不能自抑,鼻尖却是一酸,眼眶竟红了。
退无可退,岑夜阑心惊胆战,全没想到当真会走到这一步。自从他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开始,岑夜阑就没有想过让元徵知晓,他们之间没有前路可走,这个孩子是独属于他的孩子,是他一个人的。可事不由人。岑夜阑自暴自弃地想着元徵会作何反应,想着他要如何全身而退,越是想,就越是一团乱麻。
元徵久久不说话,岑夜阑忍不住,抬起眼睛看着元徵,没成想,竟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登时就愣住了。
元徵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偏过头,用力地掐着自己掌心才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他撩开床帐就对外叫了声,“成槐!宣太医!”
开了口,声音却像是失了声,嘶哑不可闻。
岑夜阑怔了怔,说:“元徵――”
“岑夜阑,你最好不要再说不该说的话,”元徵倏然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岑夜阑,声音是哑的,可却夹着气,忍无可忍,竹筒倒豆子似的,恨声道:“那也是我的孩子,我的皇儿,怎么和我无关!”
“自北境到现在,你对我百般隐瞒,你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你凭什么,啊?你凭什么!若不是今天――你还要瞒我到何时,是不是想着来日揣着肚子离开京城躲回北境去,就这么生下这个孩子,让我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当个傻子!”
“岑夜阑,你怎能这么对我!”
岑夜阑被他句句质问,问得哑口无言。
元徵又气又委屈,可一想起岑夜阑怀着孕自北境一路颠沛来京,又是筹谋又是动武,心中百般后怕心疼,恨恨地瞪着岑夜阑。
岑夜阑笨拙地望着他,茫然又无措,“我……”
元徵眼眶通红,哽咽道:“岑夜阑,我就这般不值得你相信依托么?”
岑夜阑见他竟掉了眼泪,心头一疼,喃喃道:“……不是,我,我只是……”他轻声说,“你别哭――”
元徵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说:“岑夜阑,朕今日告诉你,你肚子里揣的是朕的皇儿,是龙种,你死了离京的心。”
“你若胆敢私自出京……”元徵不看岑夜阑,垂着眼睛,说,“你若敢私逃出京,朕就将北境给掀了,立你为后的诏书不日就将传遍整个大燕。你要不信,大可试试。”
元徵当真是恼了,草草穿了衣裳就往外走,岑夜阑默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元徵出了寝殿,成槐看着他衣衫不整,连腰封都佩得乱七八糟的模样,眉心跳了跳,躬着身,叫了声,“陛下。”
元徵望着殿外肃穆的宫宇,说:“宣太医――不,宣苏沉昭进宫。”
成槐当即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元徵又道:“着人送水进去,再让御膳房准备些好吃的,”顿了顿,道,“不要荤腥油腻,仔细些。”
成槐:“是。”
元徵恍了恍神,仍有几分不真实感,梦也似的,过了许久才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