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珩看着司韶英,想起年少时,司韶英被他父亲留在京畿。
京畿中那些高门士族的少年都笑话他,说他是小蛮夷,只因司家祖上不是汉人。司家祖上原是河东的番邦小族,因骁勇善战随太祖开创大燕基业方有今日。司韶英生得瘦瘦小小的,被人搡在地上像只尖牙利爪的狼崽,一双眼睛凶得紧,不要命地挣扎反抗。临了,反而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身脏污。
元珩是在假山里碰见的司韶英,司韶英警惕地盯着他,元珩叫他,小蛮夷。
司韶英眼神更凶,元珩却笑了,蹲下身,说,你父帅不要你了,你还是这般逞凶斗狠,会死在京畿的。
司韶英说,不要你管!
元珩笑道,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没人会在意,多可怜。
司韶英不吭声。
元珩伸手摘去了司韶英头上一根嵌入发髻的枯枝,道,忍一时之气,才有机会可言,活下去吧。
转眼多年,如今司韶英死了。
元珩喉间一甜,血涌上唇齿,他慢慢看向元徵,岑夜阑二人,眼睛猩红,剑尖一抖,直接就冲他们而去。
元徵担忧岑夜阑心中焦躁,兄弟间生死相搏,恨不能生取对方性命。二人招招都直指要害,元珩到底先有伤在身,一时不防,胸口受了一记重踢狠狠砸在太庙紧闭的门上。
太庙门厚重,门嘎吱一下开了。元珩摔进了太庙内,哇地吐出大口血。
堂内森严肃穆,点着檀香,堂上供着元氏列位先辈,悬着画像,安静地注视着二人。
元徵居高临下地看着元珩,元珩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心中竟没有半点悲凉,只是觉得荒唐,可笑。
他这半生步步为营,经营算计,结果却还是输了。
元珩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回头望着这满堂画像,竟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颤,他拿剑指着这些高高在上的画像,临了,指着元徵,说:“元徵,不是我元珩不如你。”
“是时不予我,时不予我!”
说罢,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软剑横过脖颈,血水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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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75
嘎吱一声,门开了,元徵猛地抬起头,直接就往里走,一边问苏沉昭,“阿阑怎么样了?”
苏沉昭迟疑了片刻,小声说:“没,没什么大碍,旧伤……旧伤复发。”
“什么旧伤?”元徵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岑夜阑,岑夜阑正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不见血色,元徵碰了碰他的脸颊,摸着了人,才转头看着苏沉昭,说:“我怎么不知道阿阑有这样的旧伤?”
太庙中,元徵出来时,就见岑夜阑靠坐着朱红长柱,冷汗涔涔,手贴着小腹,疼痛难忍的模样。
元徵骇了一跳,岑夜阑却攥着他的手,只说:“沉昭……找沉昭。”
元徵分明未见岑夜阑受了外伤,见他这样,心都在发颤,胡乱地应了几声好。
苏沉昭正被李景绰护在身后,一见岑夜阑,脸色都变得难看。
所幸孩子保住了。
司韶英不是好相与之辈,他们一路从将军府至太庙,绕是岑夜阑,也有些吃不住,何况生生受了司韶英一掌。
可没成想,岑夜阑半昏半醒间却抓着苏沉昭,说:“瞒着元徵,别告诉他。”
苏沉昭一愣,喃喃道:“这,这怎么好?”
岑夜阑强撑着睁开眼,说:“沉昭,不能让元徵知道我怀孕。”
苏沉昭似懂非懂,六神无主,可岑夜阑有所求,苏沉昭根本无法拒绝。他顶着元徵审视的目光,咽了咽,道:“阿阑常年征战,有旧伤不足为奇,你才同阿阑在一起多久,怎么,怎么能够都知道?”
元徵沉沉地盯着苏沉昭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