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岑夜阑!”元徵语气凶狠。

岑夜阑伤口不经碰,一胡乱动就痛得眼前发黑,他隐忍地喘了声,疼得浑身都在抖。

元徵忍了忍,说:“我们回瀚州。”

岑夜阑哑声道:“放下我吧,城外还有胡人,你带着我,走不了。”

元徵说:“能走。”

“我带你回瀚州。”

岑夜阑沉默了片刻,说:“大哥……岑亦说不定已经回了瀚州,即便我们能回去――”

他话没有说完,元徵自然明白。

元徵也沉默了下来,说:“先出城再说。”

岑夜阑道:“城里的人呢?”

元徵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鼻尖似乎还能闻着火药的硝烟和烧焦的味道,他说,“死了,大多都死了。”

二人都没有说话,元徵背着岑夜阑,穿过满目狼藉的朱雀大街,出西门,西门的城门被火浪燎了一半,角落里还有烧焦的尸体。

大抵是这场爆炸太过突然,不但岑夜阑毫无防备,胡人同样没有想到,二人只看见几个散乱的游兵,都被元徵杀了,竟这么顺利地出了城。

不是个好天气,云层厚重,压得低,元徵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额头滚下汗水,年轻的肌肉紧绷着,岑夜阑昏昏沉沉的,隐约能闻到元徵身上的血腥气。

背上的人不说话,呼吸微弱如游丝,元徵心里发慌,只能轻轻掂了他一下,却只听见一见夹着痛楚的呻吟。

元徵叫了声:“岑夜阑,你不要睡。”

岑夜阑吃力地睁开眼睛,就听元徵说,“岑夜阑,你别睡过去。”

岑夜阑意识有些恍惚,说:“你身上是湿的。”

爆炸声里,元徵将岑夜阑护在身下,不知多少碎片瓦砾,碎屑断木打在背上,元徵背着岑夜阑,一动,嵌在肉里的碎屑就剜着肉,血水濡湿了衣裳。

元徵攥紧流火枪,架在岑夜阑腿窝里,随口道:“出汗了。”

他喘着气,突然说:“岑夜阑,你不想弄清楚北沧关里的火药是怎么回事么?”

岑夜阑颤了颤,一言不发。

元徵沉声说:“你不要睡,我带你回去,你亲自问问岑亦。”

过了许久,岑夜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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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难行,元徵已经将岑夜阑身上的甲胄丢了,背着他,步步都踩得沉。

在他身边,岑夜阑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老实过,乖得让元徵心慌,他只能不停地和岑夜阑说话。

元徵说:“岑夜阑,再过些时日,京都早春的花就开了,你见过么?”

岑夜阑呼吸微弱,浅浅的,打在元徵脖颈。

“你没有看过吧,”元徵说,“我记得你头一回入京是盛夏,后来就是隆冬。”

“早春时花蕊枝头初绽,皇城的文人墨客齐聚一堂,饮酒赋诗,说不尽的风流写意。孟家的雅集不拘男女,偶尔也有女子参与,我三哥的王妃就是如此同我三哥相识的。”

“岑夜阑……”

元徵几乎就想停下来,却听岑夜阑吐出口气,声音低弱嘶哑,“元徵,你好聒噪。”

元徵心头猛松,想笑又想气,“岑将军忒不知好歹。”

“要我背着,哄着,”元徵说,“还敢嫌我聒噪。”

岑夜阑闭了闭眼,说:“多谢。”

元徵顿了顿,咕哝道:“哪个要你谢了。”

日头渐渐东升,元徵背着岑夜阑走出一段路,眼前也有些发白。倏然,他听见了水声,小心地将岑夜阑靠着树放了下来。

岑夜阑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元徵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说:“我去找点水,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