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旁立着的鼓面泼了血,血迹已经干涸了,透着战事的残酷。元徵就在鼓架下,剑搁在一旁,一手拿着块干巴巴的面饼咬着,一边和他身边的将士说话。

方靖走过去,“公子。”

元徵懒洋洋地应了声,方靖看了眼那个将士,陡然想起有天夜里,他们在伤兵的屋子里一起围着沸腾的肉片汤说笑谈过天。将士年过不惑,双臂粗壮,面目黧黑,方靖记得他姓齐,叫齐柏。

齐柏脖子上见了血,绑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却还带着笑,说:“我家三代都是军籍。我替老将军擂过鼓,如今又跟着将军,整整二十五年了!战鼓擂动,从未出过岔子。”

元徵笑了声,说:“毕生专于一事,了不起。”

齐柏嘿然一笑,道:“可惜,我老来得子,儿子才七岁,不过别看他小,那小手臂很有劲儿。”说着,他还挥了挥自己的手,说“咚――咚――咚。”

元徵抬眼看了看方靖,二人目光对上,他拿起剑,一前一后地走了几步,方靖低声说:“殿下,你看这个。”

他将团皱的纸团拿给元徵,元徵展开看了几眼,脸上没什么表情,道:“胡人煽动军心之词罢了。”

方靖说:“殿下,这当真是假的?”

元徵眉毛皱紧,盯着方靖没有说话。

方靖道:“城内粮草短缺,胡人怎么会知道?如今北沧关就是一座孤城,岑夜阑却半点都不作为,他想做什么!”

元徵踢了他一脚,斥道:“小声点。”

他问:“你说他该做什么?”

方靖梗着脖子说:“殿下身份贵重,岑夜阑就该以殿下为重,护送殿下离开北沧关,而不是任由殿下身处险境!”

元徵说:“和他无关,是我要留下的。”

“殿下,今时不同往日,北沧关是一座危城,”方靖深深吸了口气,“一旦胡人知道了殿下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元徵淡淡道:“那又如何,我们不会输。”

方靖气道:“殿下,胡人此番来势汹汹,北境河东俱都陷入战火,前些年边防固若金汤从未失寸土,今年我军连失数城,殿下就不觉得奇怪么?”

元徵直勾勾地盯着方靖看了一会儿,方靖心头颤了颤,没退缩,接着说:“若是平常,殿下想如何就如何了,可现在,是生死当前。”他顿了顿,说:“殿下,皇上还等着您回去呢――”

元徵神色微动,朔风簌簌作响,如同凄厉的呜咽,他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眼岑夜阑,岑夜阑若有所觉,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开了脸。

元徵说:“我不能走,北沧关战事吃紧,岑夜阑若再拨人马大张旗鼓护送我出城,必定引起胡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