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其他人像他一样,在错误的问题上,浪费学术生命。

这句话太轻,也太重了。

“他一定钻研很久吧,居然错了,好可惜啊。”林朝夕一字一句说出口,胸中酸涩难堪。

“以结果论来评价,错误的证明确实毫无意义。”裴之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催促他,但他还是用一贯稳定的语速,缓缓说道:“但这是数学,所有对于未知的尝试,都非常珍贵。”

“嗯。”她的双手颤抖,说完这句话已经用尽全部力气。

也就在这时,她听到背景中体育馆广播响起:“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数学系裴之同学,上台发言。”

还真是恰到好处地打断,她勉强地道:“你快去讲话吧,我等下来得及,会去机场送你,到时候再聊。”

“信中还提出一种在错误证明上的新思路。”裴之像又从安静处走入会场,“但他说,他的身体可能已经无力继续研究,他会在确定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把所有草稿打包,寄给曾教授。我很抱歉。”

电话就此挂断电话。

林朝夕站在老林办公室的窗前,目光落在办工桌下的纸箱上,只觉得被一种莫大的虚空笼罩。

四周一切褪色,无论阳光多灿烂,都让人看不到希望。

在听到最后那句话之前,她还抱有那么点想法。写信的那个人会不会不是老林,老林只是举报了曾教授的学术不端行为,她还有机会为老林做点什么?

但直到裴之说,“因为身体原因,无力继续研究”的时候,她大概明白,不会有其他人了,她可能也没机会了。

办公桌上还放着老林用尽全力做完的小学奥数题,他的自我评价再清晰不过长期记忆未受损,公式还记得很清楚,但用起来有困难。

老林其实一直非常清醒,他是想过要抗争,所以写信给编辑部。但在意识到论文出错、自己又无以为继后,他选又择了最好的处理方式。

因为疾病,他必须尽快处理好问题,所以老王才会说“曾教授旗帜鲜明地反对了冯教授的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