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未及。

不得了!

有些话说得很暧昧,可以起到一种意味深长的效果。但是被直接戳破了就不仅没效果,还遭殃。他想起老杨不许杨广生和下属乱搞的事儿,又又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蠢比。

他感觉窘迫,烧着脸低头喝了一大口果汁。

回答:“怎么可能。我是他的助理。我就是单纯地在等他回家。”

“我说你也不是那种人。”陶枫把头绳拆了重新绑好,显得仪表整齐一些,突然有点高兴地说:“哎,我带你去看看我画江心秋月白的地方吧。”

江心白不想去。但他看着杨广生投过来的眼神,觉得把这家伙带走也挺好。就说:“哦。行。”

“走,跟我上楼。”陶枫手里握着咖啡转身走了。江心白握着果汁,也跟着他往楼梯走去。他们经过杨广生那几个人坐着的地方,杨广生凝视了江心白的脸片刻,就继续和那几个人说话了。

陶枫到了二楼,推开一个房间,打开灯。这是一间画室,有张大桌子,很多画卷,还有墨水的味道。他径直走进最里面,拉开阳台的门,一阵冷风涌入。

他招呼江心白:“你过来。”

江心白走过去,看见远处有两条灯带,平行延伸至远方。灯带间有一些反光的碎波在流动,不明显。他听见那个江水声更清晰了。

抬头能看见这个季节皎白的明月高悬,但江里并没有它的影子。

现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看到江心秋月。这小男生不过是装文艺,炒古人的冷饭而已。

“现在的江里看不见月亮。”陶枫倒是很实在地交代了,“江城到处都是城市光污染,能看见月亮自己就不错了。”

“嗯。”江心白说。

“但那天,江城全城大停电了。”一阵冷风吹过来,陶枫抱了下胳膊,“我当时正好就在阳台,突然就在江心里看见月亮了。我在江城这么多年,我对这里多熟悉啊,但我头一次看见江里有月亮。

陶枫抬手在空中比比划划:“我站在这儿看那个景儿,看得入迷了,直到恢复电力才反应过来,腿都没知觉了。然后一挥而就。然后作品就获奖了。哈哈。”

陶枫:“你说,那一个白光,有什么令人入迷的呢?只是我发现,周围那些多余物越耀眼,本质的东西就被掩饰得越深。我那幅画,就是这样的有感而发。”

“八十万。”江心白只是说了他印象最深刻的部分。

陶枫哈哈哈地大笑了一阵,失去了他艺术家的气质,表现出艺术家的神经质。

“切,杨广生那就是为了给林姨的基金会捐钱,自家转自家而已。”陶枫说,“他知道我在那儿做义工,他也知道我不缺钱。他觉得给我添名气了,切,但我可不欠他的。”

他连用两个切表示对这个土大款富二代的鄙视之情。

“林姨是好人,杨广生可是个二流子。不过,他说我用墨比我老师大胆,他还是懂点艺术的。确实,这是我在追求的东西。中国艺术太多中庸和留白,但我本性比较激进,有一度我觉得没有暴力和色情的都不算是艺术。我高中时候上街涂鸦,差点让我爸打死,说你要喜欢画画就去画国画吧。我就读国画了。哈哈。他妈的。”

江心白看他不住哆嗦的身子,把西服外套脱下来递给他:“平时多吃点饭吧。”

陶枫把外套接过来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