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从凳上起身,向呼延吉行上一礼,恭声道:“据微臣查看,这位……贵人脚上的伤口乃双排,且并无头晕、肢体麻木等症状,应是被毒性不大的小蛇伤的。”男人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近日多用药酒或是醋水清洗,微臣再开一些清热消肿的外敷药物,不日便可治愈。”

“带罗宫医下去开药。”呼延吉说道。

罗布随宫婢退出殿外,候于门首的丹增将开好的药方交于宫婢,转向罗布谦和道:“罗宫医,奴送您。”

“有劳大宫监。”

两人在几个宫侍的随护下行到西殿石拱门处,停下。

“罗宫医在王庭当值已有几年,医术自不必说,只是这宫中的规矩……”丹增笑了笑,言不说尽。

罗布颔首:“劳宫监提醒,大王是我的恩公,若非大王提携,我如今仍游荡四野,遭人嫌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罗某心中有数。”

丹增是呼延吉身边的随侍,这位大宫监的一言一行不简单,他每句话的背后映照的皆是君王之意。

丹增点头,笑了笑,打了个手势:“还不在前面打灯,送罗宫医回御医所。”

立时上来四个侍奴,两个在前面提灯照路,两人随后,出了西殿,又走了几步,罗布停下脚,回看,高大的宫寝在郁黑的树植间亮着光。

那帐中女子……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晚朵氏在孔雀苑晕倒,呼延吉急召他入王庭,匆忙中瞥见一梁国女子,那般瓷白的肌在这王庭中不会有第二人。

应当就是她了……

彼边,江念偃卧于王榻之上,一颗心又开始不安地蠢动,今夜总要发生点什么才对得起她受的疼……

第45章

江念得知脚上的伤并不严重,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没了生命之忧,一颗心又开始蠢动,起了别样的心思。

刚才呼延吉抱了她,还把自己的王榻让与她,心里对她还是有情意的……

正想着,床帐如浪掀开,呼延吉探进半边身子,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倾覆于她的上方,男人偏过头,唇息落于她的耳尖。

“这张床榻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男人的尾音上扬,带了一点点轻颤,接着猛然一降,“下来!”

江念银牙暗咬,心中酸楚,她回望向他,看见他嘴角边的戏谑,心道,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样不近情理呢。

于是一声不言语,麻利地下了床榻,一瘸一拐地往隔断处蹒跚走去,走了几步回转过身,声调平平:“婢子腿脚不灵,大王可否准几日假,婢子调养好了再来正殿当值?”

“若都如你这般,只怕人人都要争抢着受伤。”呼延吉走到江念跟前,睨向她那只不敢施力的脚,施舍般地说道,“外殿不需你当值,就在这内殿待着,晚间给我读书。”

江念想了想,这样倒也好,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懒怠行礼,掉过身子踮足回到隔断内,正巧宫婢送了药来,江念接过,将药敷于脚背的伤患处,用纱布胡乱一包,然后躺下,拉过衾被盖在身上。

夜已深,兴许太过疲累,江念一倒到床上便睡了过去。

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行走在河岸边,清风拂面,翠柳如烟,不知怎的,一只脚突然踩到了泥里,又湿又潮,于是不得不将鞋袜褪去,可纵使脱了鞋袜,光着脚,那脚仍湿答答的,有些难受。

她将脚伸进河水里,可岸边的垂柳又随风扫到她的面上,轻软软的,痒痒的,很是舒服。

再次睁眼,天已大亮,江念眨了眨眼,缓了几瞬,思绪才慢慢清明,叫了宫婢来,问她:“大王去前面了?”

“天未亮就去了。”

江念点点头,昨晚呼延吉说只需她在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