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不理,只顾看戏。

少年顿了一顿:“小弟不日就要离开大梁,回我夷越,特来同阿姐辞别……”

江念这才慢慢转过眼,他要回夷越了?

少年见另一边仍无回应,抿了抿唇:“除此之外,小弟还有一事,算是临行前的劝谏,江家站得太高,容易当成活靶,太傅性耿直,为人虽严苛清正,却在明里暗里得罪许多人,阿姐归家后……”

江念一拍桌案,气怔站起:“呼延吉,你无礼!”

少年住了嘴,眉宇微蹙,好看的唇形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

女人胸脯起伏不平:“别人家的事情,需要你多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远赴异国的质子,就算回了夷越又怎样,夷越皇室还有无你的立足之地,且是两说,你还有闲心管我家的事情,我祖父难道不比你一个小儿懂为官之道?”

两人都还年轻,话赶话的便冲上了,呼延吉心里来气,冷笑一声:“你就非得这么说话?我好心好意相劝,就换来你这个态度?”

“好心好意?我让你好心好意了?不是你自己巴巴凑上来,甩也甩不掉!让人生厌。”

少年搁在腿上的双手猛地一颤,咬了咬牙:“好!好!好个甩不掉,好个让人生厌,江念,记住你今日的言语。”

女人扬起下巴,丝毫不退让:“呵!我多闲呐,别说记住这些话了,就是你这个人,我也是不记得的,转眼就忘。”

呼延吉微微眯起眼,定定地看着屏风那边的倩影儿,看了好一会儿,凉凉一笑,甩袖离开。

待人走后,江念心下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挥袖将桌上的茶盏扫落,不解气,又将桌上的茶壶、果盘挥落于地,砸了个粉碎。

主子撒气,屋中的下人们垂首噤声,生怕被牵连,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家娘子这样,平日她连个眼神都懒施于人,这次却动了大气……

第4章

冰晶的雪花飘打到江念的脸上、颈脖间,使得她一哆嗦,思绪被强行拉回。

高大的人影将她整个罩住,视线所及,是男人被风带动的紫金色衣摆。

那人撩开步子,绕过她,进入屋内,后面十多人的轻甲兵卫黑压压地涌了进来,呼啦啦地从她身边穿过,鼻息间尽是冷冽的铁味,从鼻管直冲入脑,一跳一跳的。

江念伸手捡起干馍,撑起身,夹步走回原先的位置,慢慢坐下。

还算宽敞的木屋因这群人的进入,变得拥挤狭小起来,空气有了沉压的重量。

篝火边的皂吏们绷起身子,背上不由地起了一层冷汗。这些人体格比大梁人高大,面目更锐,衣着也非大梁兵服,却敢出现在大梁边境的,只有夷越人!

几人咽了咽喉,不敢同夷越人对上,只把头低低压着,将自己的存在感稀弱,祈愿风雪过去,让这些人好离开。

从前夷越还只是大梁的附属国,近些年势头十分犷悍,大梁不敌,一连吃了好几次败仗,边防被迫一退再退,夷越人就像狼,蓄力潜行,伺机而动。

因这么一群人的出现,木屋开始变得嘈杂,有人生火烧水,有人甩出一头獐子,到雪地里剥皮取内脏,然后提入屋,架在火上烤。

不一会儿,喷鼻的肉香弥漫了整个屋子,钻入人的肚肠。

江念咽了咽口水,一手按着腹部,轻缓缓抬起眼,那人架坐于她的斜对面,而她的视线却凝在他的腰际处,不敢再往上去,男人的一双手搁在腿上,手指散漫地点着。

“主人。”一人走了过来,递上烤好的獐子肉。

男人不语,摆了摆手,那人躬身退开。

这群夷越人一言一行无不遵照着男人的指示,俱以男人为首。

夷越兵卫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