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西城初,似说春事迟暮。寒至,春宽梦窄,轻把斜阳,总还鸥鹭。别后访六桥无信,事往花委,瘗玉埋香,几番风雨?长波妒盼,遥山羞黛,渔灯分影春江宿,记当时短楫桃根渡。旧楼仿佛,临分败。危望极,草色天涯,叹鬓侵半苎。暗点检离痕,书中长恨,断魂在否?这是出自梦窗的《莺啼序》,但被他这么裁剪吟来,也别有风趣。我心里暗暗斟酌道,他这样的男人也会有如此风雅痛楚么?嘴上却饶道:“而死生终始将为昼夜,而莫之能滑。”他旋即接上:“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在我听来,言外还有别意,我也不想深究,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再怎样,初却中凉,在大的事,悲伤亦或是愉快,也不重要了。但我拒绝麻烦。我微笑着眄视他,何事,请直说吧。他又恢复了鬼魅般的摸样,讲话也言简意赅:“沈恕忱,34岁,名下有间恕忱居,但最近可能要打扰你,暂借此地居住。”我心知,事情不会这般简单,但家中多居一人,与我又何干。曾以为时光流逝,物转星移、春梦终一晌,无须伤春悲秋、泪眼问花,乱红终自零落;无须岁岁登楼、相望江湖,明月清风、处处皆同。倘真能如此看惯秋月春风,也就极可喜了,但唯唯独对中凉情之所寄,想想,也暗自垂首。
若不是空余的那间屋添置了被褥,我还以为这间我还只剩独我行尸走肉。但却自发的不再带陌生男女回来过夜,这身子看来又是厌倦了。
一日下了课,归家。却见沈恕忱在客厅漠然坐着。我视若无睹,直直穿过向自己房间走去。正欲关上房门时,他兀的喊住我:粱墨,有时间么?虽是询问的口气,但却直接的命令不容我拒绝。但我又何尝是听他人驱使的,但还是淡淡的回了句:“少等,我泡壶茶。”
度静白皙之手,洗了青花磁,炉上的水也沸了七分。捻了一小浊菊花,搁入内,沸水冲入,又稍加绿尖几缕,方合上。端着两杯菊花茶放置在茶几上,这才委身坐下。留声机里是中凉送的一张beatles的黑胶碟,唱针正缓慢的旋动着,幽幽的放着let
it be。
只见这个鬼魅般的人物又笑了,我本以为向他这样的男人应该甚少在陌生人面前轻易露出自己的情绪,却莫名因这样的微笑而心安。就这样静静得对坐着,时间仿佛也未曾流过。终究还是我沉不住气,先开口道:“有事情么?”
他答非所问,你竟然也喜欢这样的格调?
我有点不置可否,笑道,这只算我一点恶趣味罢了
沈恕忱伸手端起茶器,揭开盖子,轻尝一口,又合上,指间一只烟快燃尽了。也不见他慌忙掐灭,就这么燃着。他是我所见的人中只用火柴点烟的。只那么一划拉,燃起,便熄灭了。我瞧着杯内的翠碧的绿尖浮沉,又混着黄冗冗的菊花瓣,心想,如果什么都不去想,就过这么恬淡如水的日子该是多么奢侈。但欲望诱惑着我回身自残。面前这个人,我是有兴趣的,我也心知他亦是对我充满玩味。既然游戏开始了,我就该入戏的陪着他玩下去,结果如何也就不重要了。也许直到生命脆弱的时候,才能隐约发现早已被遗忘的一片翠绿,浮云飘过,却留不住。这个世界,没有到生命尽头的人,大概没有资格没有时间谈论世间的美好,因为它奢侈,它昂贵,它需要你拿生命去求证。而我如此懦弱,只配得在这泥浊中打滚摸爬。
他轻笑了声,我暗想,不知他在床上又是怎生模样,发出怎样的呻吟,这样有力的手又是怎样紧紧又热情的揉捏我的身体,虽产生了欲望,但我抑制着,且以为乐。
仿若被看穿般,他言:粱墨,我想把恕忱居交给你,请勿拒绝!言下是决绝且不容我拒绝的。我哑然失笑,“沈恕忱,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他微笑面对着我:“你是不会拒绝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