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琅抬手制止了长策，他毫无恼意，转而望向白芍，声音清透：“无事，你接着说。”

白芍和烟戚认识了十余年，也曾羡慕过她得世子青睐，以后?再不济也是个通房，有享不完的富贵。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小?主过的一点?都不好，在宫中总是被欺负，一开始是唐才人，后?来是黏着她的姚小?妙，还有太后?……反正每日?都提心吊胆的。”

“最?重要的是……”白芍忽而说不下去?。

“什么？”

白芍也不知该如何说，觉得说完烟戚变得更可怜了，她深记着从前的一切，却要强迫自己忘掉，说着忘掉，却还是喜欢，今晚才会犹犹豫豫，坐立不安。

即使知道被发现，贵人无事，她会成?罪人。但为了不让沈玉琅独自等着，她还是去?了。

白芍知道，烟戚也不愿意让她变得更可怜，于是她转道：“世子当初为何要走啊？”是为烟戚，也是为她自己，若一切顺利她也要回家嫁人了。

“小?主、烟戚当时到处去?找殿下，也想托人给殿下传信，但连行止院都进不去?。她本来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宫的，但后?来，王妃唤她去?了一趟，回来她就不说话了。”

“……从前事，皆为我错。我护不住她。”

“殿下！”长策觉得这也怪不得殿下啊，名为去?扬州，实则去?了很危险的地界，本不应这么早就去?的，但都是为了谁啊？回来时满身是伤。

带她一起去?，也行不通的。沈玉琅只能恨自己从前势弱，娶不了她，才会冒险离京，却更加错过。如今比不过帝王心思。

但棋子未落尽，局未完，一切待定。

白芍无言，说不出什么再谴责的话了。其实几年前，从懂事起，她就不羡慕烟戚了，容貌是上?天的馈赠，可烟戚没有与之?相配的家世，那就是祸患。

若抛开身份，烟戚和世子很般配，烟戚性子软，偶尔犟点?有小?脾气，而世子表面温和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他们般配，相爱，却做不得夫妻。

“你说的阻碍，我会扫平。白芍，有事就传信给秋月……先?回去?陪她吧。”沈玉琅迎着萧瑟冷清的月，开口道，最?后?一句声音很轻。

白芍张嘴，又?把嘴闭上?了，点?点?头，行礼后?就走了。有的话，还是别再说了。

长策一开始也觉得烟戚可惜了，可人都进宫好几个月，再加上?府内如今的女主子善待下人，身份高贵和殿下更配，他小?声嘟囔着：“罗才人不在，殿下你方才不知道了吗？”

“对啊，”沈玉琅神?色平淡，“我知道她不在。”他也知道她在哪里。可他不能去?想，不能去?细想。

会有一日?，回到从前。

他只希望，在那之?前，她不要爱上?帝王。

……

烟戚醒来时，天方亮，身旁早已空无一人。脑袋短暂的空白之?后?，昨晚的情景涌进脑子里，她想不到两个人能亲密至此，就连沈衿都变得好说话很多?，都不嘲讽她了。

只不过，她起身时浑身都疼，侍寝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身下已换过了干净的毯子，就连她手上?也被重新包扎起来。

她不知道沈衿在哪里，昏昏暗暗之?间只觉天色尚早。

只有芹霏在，听见烟戚醒了的动静，这才进来。她本是想祝贺一番，对后?宫的女人来说，得了圣眷就是有了保障，肚子再争气点?，有了孩子地位就保住了。

可看着憔悴的烟戚，祝贺的话实在说不出来，芹霏想起了半个时辰前起身去?后?山晨练的皇帝，也是面色不算太好，不知这俩倒到底是怎么回事。

烟戚被送回去?补觉，恍惚间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