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信心为肖老师讨回公道,因为他坚信官司一层层打上去,到最后总有能求得公平公正的地方。而现在看起来,坐在高处主掌判决的人早就成了傀儡,由人牵扯摆弄,还谈何公平公正?
秦穆紧紧攥着拳,双眼泛起了红。
同为法律人,肖老师为了帮助可怜的受害者惨遭报复失去生命。而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却享用着年轻的肉体,为私欲纵容着赵锦川胡作非为。
他现在知道沈流为什么要特地带他来这儿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些人能堕落到这等地步。怒火焚烧过的心田,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荒芜。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低着头,将脊背抵在在墙上长久地沉默。
沈流递了热茶过去:“喝点儿。”
秦穆摇摇头,从衣袋里摸出烟来叼在嘴里。烟和打火机是上午随口问陶泽要的,黄鹤楼1916,好烟。
他询问地看了眼身边的人。
沈流耸耸肩:“随意。”
秦穆点着深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悄无声息地在室内弥漫开来。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沈流问。
“有几年了,偶尔一根。”吸烟之后他的嗓音变得低沉起来,带着点涩涩的沙哑。
沈流见他答的含糊便不再问。
房间里一片漆黑,唯有清淡月色和屋内的一点星火。两人一左一右立在窗边,异常的安静。
秦穆抽完了烟再抬起眼时神色已然冷静下来。他斟酌片刻开口道:“我想要录影资料。”
这地方角度绝佳,设备齐全,显然存在不是一两天了。沈流监视这些人必然也不只是“看看而已”。
男人歪着脑袋靠在窗框上,懒洋洋地说:“怎么,觉得自己有本事把这些人一窝端了?”
“尽人事,听天命。”秦穆抬起眼凝视着沈流,似乎有些动情,“这件事我非做不可,以卵击石也好,飞蛾扑火也罢,就算把命折在里头也无所谓。人生苦短,所谓意义不过都是人为赋予的东西,值不值得只在于心里怎么想。我为什么走上这条路,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其他人不懂,你应该是懂的。”
沈流微眯起眼。
眼前的人仿佛和当年执拗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眸子里的光清透而澄澈,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应该懂吗?”他品味着话里的余味,拖了一个上扬的尾音,勾唇道,“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还真是让我很刮目了,辩护的那套都用到我跟前来了。不过,单凭这个就想把我手里的牌骗走,是不是太贪心了点?”
秦穆脸上的动情片刻便散了,表无表情地喝了口茶:“你费尽心思搭好戏台,不就是等着我求你的这一幕吗?”
一支烟的功夫,他已经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沈流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脾性的人,自然知道他不会在看到这些画面之后退缩。带他来这儿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让他亲眼所见打赢官司的难度,然后坐等他主动上门讨这个人情。
沈流短促地笑了声,眼里却没几分笑意。
秦穆靠在窗边说:“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这么爽快。”沈流扫他一眼,戏谑道,“要是我让你出门裸奔呢?”
秦穆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