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万千人海中找到一个人相知相爱、白头到老,何其幸运。
可对于秦穆来说,或许在遇上沈流的一刻此生的幸运就已用尽了。这运气来的太早又走得太快,让他不得不臣服于命运松开了手。
“沈流”两个字从此成了他心里解不开、剪不断、去不掉的死结,只能用忘却锁起来,假装它曾不存在。
遇见沈流的那年他十七岁,在K大附中读高二。
和所有高中生一样,十七岁的秦穆每天的任务就是按时上下学,认真做作业,平淡又普通。他成绩不错,在年级里能排进前十,属于家长眼里的好儿子,老师眼里的好苗子,别人家孩子的好榜样。
然而好榜样也会有自己的困惑和烦恼。
附中是名校,为了确保升学率聚拢了尖子生,各方面管的都很严。但学校毕竟不是寺庙庵堂,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步入青春期,对于某些方面求知若渴,在家长不谈、老师不教的情况下八仙过海自学成才。男生私下里传递小黄片儿“吸取经验”,女生们聚在一起聊着八卦“探讨感情”,恋爱的小芽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生机勃发欣欣向荣。
秦穆却在这片春风吹又生的草场里迷了路。
他模糊地发现自己心里产生了某种类似“喜欢”的感情,而这根感情之箭却歪歪扭扭地落在了一个男生身上。
那男生叫韩章,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打得一手好篮球。
*第二百三十八条 非法拘禁罪: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具有殴打、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后省略)
第12章
秦穆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
父亲秦爱华在电缆企业上朝九晚五的班,除了手里一点机械维修技术再没别的本事,在外头唯唯诺诺,回了家沉默寡言。和周围许多男人一样,秦爱华很少主动对家庭承担什么责任,往往都是老婆郑艳喊一句动一下,其他时间不是坐着看电视,就是躺着看电视。秦穆的母亲郑艳在家排行老二,是个极要强的性子。当年因为这也看不上、那也不顺眼熬大了年纪,三十岁时屈就嫁给了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秦爱华。
她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这个毫无上进心的庸碌男人,却又迫于重重压力不得不赶快要了孩子。然而催生时说好要帮着带孩子的婆婆突然变了卦,郑艳的母亲又被亲孙子束住了手脚无法抽身。没了“过来人”帮忙的郑艳陷入焦虑,而丈夫秦爱华却在这时急流勇退。孩子初生的可爱在哭闹和麻烦中消磨殆尽,熬了两个晚上之后他以睡不好影响上班为由,抱着被子搬去了客厅沙发。他不耐烦郑艳唠叨的抱怨,说:“女人照顾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你有产假又不用上班,成天在家待着还这么多事儿。”虚弱的郑艳孤立无援地抱着孩子坐了一夜,终于对这个无法依靠的男人死了心。
新手母亲的无措、毫无帮助的丈夫、难以应付的孩子和身体里不稳定的激素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差点儿让她崩溃。有几次她甚至生出了将哭闹不止的小秦穆掐死的冲动。她只能不断的用“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的呢”来给自己洗脑,强撑着熬过了月子,熬进了下一段作为母亲的人生。
秦穆成了郑艳对生活无尽的失望和厌倦里全部的期许。她不甘承认自己人生的失败,将所有赌注压在了儿子身上,像藤蔓般将渐渐长大的秦穆越缠越紧。她亲自安排他的衣食住行,花钱给他报各种兴趣班,每天牢牢地盯着他,不许他做任何“浪费时间”的事,包括和同龄人的交往。这还不够,她不断地在他面前贬损他的父亲,又拿自己的苦来驯服他
“我都是为了你才要受你那个窝囊废爸爸的气。”
“要不是因为你,我做什么要这样省吃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