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阴沉,何平安索性就休息了一日。

食肆里积了厚厚的灰,不过从前放在坛子里的泡菜还在,她搬将出来,又在堆杂物的耳房里翻出剩余的米面,这样的雨天,她在后面居住的屋里支了个锅,不用担心旁人?闻见食物的香气,也不必担心烧出的烟气被人?发现。

何平安抽柴火将擀出的面简单煮熟,加少许盐,最后将将泡菜添进去,吃了个精光。

这是她少有的闲暇日子。

这一次若能出江西,何平安打算去山西。

富室之称雄者,江南则推新安,江北则推山右。既然徽商在江南根系发达,那她就去晋商的地盘。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何平安从未出过这样的远门,心下总担心钱财不够。

草草收拾过的少女坐在门槛上忧心忡忡,等?到雨停了,不觉就是傍晚。

何平安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挣钱的机会,当下乔装打扮好,趁着左邻右舍吃饭之际,偷偷溜了出去。

六里桥附近一如既往的热闹,今日桥边柳树下多了个说?书人?,惹来一帮听众,这些人?一惊一乍的,将水里鱼都吓跑了。何平安见半天也没鱼上钩,心下不耐烦,自认倒霉。

她走在人?群里,打算寻一处僻静之地。

月亮弯弯,照在水波上,城里一处小庙背靠着水,附近不见闲人?,乞丐模样的少女找好地方,上了饵料,坐在树荫下静静等?候。

临到二更天,庙门半开,因她隐在树下的阴影中,穿着僧袍的和尚一时不曾看见。

有一艘小船正向岸边飘来,一个相?貌平庸的汉子撑篙从船上跳过去,细看正是当日在将军庙前拐人?的水匪余孽。

假和尚到:“怎么样?我听说?知府老爷又抓了几个水匪余孽,这当中可有他??”

相?貌平庸的男人?摇头:“咱们余下的几个兄弟将他?藏得好好的,但?自打他?大哥死了,人?就一蹶不振,昨日下大雨,湖上小船险些都翻了,还好我发现的早,不然他?就……”

“诶。”

假和尚叹气,后面听说?姜茶病得重?且故意不吃药,便提议道:“你?们将他?送到我这里来。反正城里没他?的通缉,到时候剃了他?的头发,由我看着,等?他?身子养好了头发也长?出来了,便让他?自己选条路走,从此天大地大,咱们也算尽了情分,不枉大哥当年救咱们的恩情。”

男人?想了想,觉得法?子可行,正好这假和尚通医术,城里买药方便,省的他?们麻烦,于?是点头,与他?约好明日晚上这个时辰,划船把人?送来。

他?两人?小声交谈,远处的树下,何平安听不清,直到人?走了,快到三更天,她那鱼竿才终于?有了动静。

何平安用力起竿,见咬钩的是一条三尺长?的大黑鱼,笑得合不拢嘴。

她第二日一早就拿到六里桥附近的市集上卖掉,而那说?书先生似乎就在桥边柳树下扎了根,何平安于?是就放弃了那一处落脚地方。一来怕桥下嘈杂鱼难上钩,二来就怕人?多眼杂,常来听书的人?发现端倪。

她入了夜到老地方坐定,一双眼盯着水面,今夜月朗风轻,一艘小船如约而至。

小乞丐瞄了一眼,并?未当回事,她所在的地方有几个破沙袋堆着,不仔细看难以发现这块还有人?。那水匪余孽将船靠岸,肩上背着一个虚弱的少年。

假和尚出来接应,几人?说?话声音极低,夜风一吹,人?聚在一起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各自散去。

假和尚当了十年和尚,当年因避水上仇家,不得已削发为僧,法?名普慧,因博闻广识,且对佛法?见解颇深,老住持临死前将衣钵传给了他?。

普慧当夜检查过少年身上的病,写下药方,只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