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因平生不爱喝酒,他嗅着风雪里渐淡的?酒气,莫名想起?何平安。
自打在?浔阳捉到了她,别院里每天都有酒味,马车上也是酒味,如今过去?三个月,这些气息已散尽了,也不知她在?水里淹没淹死。
两个人到了茶馆,点了一壶热茶。
寒江天外,乱山无数,陈俊卿强打起?精神,眯眼看?着窗外雪景,心里藏了一桩心思,任是顾兰因如何套话,他都紧紧守着,闭口不谈。
“稀奇。”
顾兰因见一杯茶都凉了,陈俊卿还?是如此,便起?身告辞。
陈俊卿微微叹了口气,将他袖子拉住。
“有事想要请教你。”
“什?么事?”
陈俊卿道:“你会欺负一个傻子吗?”
顾兰因皱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了?怪不得。”
青衣少年挥袖离去?,片刻也不多?留。
“……”
陈俊卿瞧着茶水里的?倒影,左右无人,他打了自己一巴掌。
少年慕色,本就是正常不过的?事,不然他为何要救一个与他非亲非故的?女人。
只是她若真是傻子,那就好了,可她是个骗子,四下无人捅破了他心里那点龌龊,陈俊卿每每想起?来,既尴尬又窘迫。
他捏着手上那枚铜钱,思之?再三,用力掷到水中?。
未几,水面上恢复平静,偏他心中?涟漪荡漾,久不能?平。
一个月后,陈太太宴请宾客,请了众人作见证,认下何平安作干女儿。陈俊卿在?人前礼节周到,只是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眼。
他喊她妹妹,何平安却从不喊他。
陈太太一开始还?奇怪,可想到她脑子不太好,儿子一向是避她的?,前三个月里也没见过几面,何平安大抵是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如今年关将近,离除夕一个月不到了,陈太太新买了一匹绸缎,招来裁缝替何平安裁新衣裳。陈俊卿来时老裁缝已经?记下了她的?尺寸,正要离开,陈太太送了她出门,屋里暖烘烘的?,一人打着哈欠,眯眼趴在?桌上打瞌睡。
几个侍女在?熨衣裳,隔着一扇屏风,他垂眼静静瞧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