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接受不了杀害父母的事实,才一厢情愿寄托在所谓的现实世界。”
林归伞呼吸一窒,难以置信看着她。
晓天仪仿佛才意识到她的话语有多伤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举起了刀,颤抖着抵在林归伞心口。
“求你了,不要。”
林归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叠声哀哀恳求。
她唯独不希望死在晓天仪刀下。
晓天仪举起了刀。
银白的亮弧反射在瞳孔,林归伞闭上了眼睛。
等了许久,疼痛迟迟没有袭来,耳边听到小刀坠入水中的声音。
林归伞劫后余生般扬起一抹笑,睁开眼。
她的笑僵硬在嘴角。
晓天仪的喉咙被一根身后刺来的钢筋扎穿,嗬嗬喘着气,却朝她露出一个松快的,带了些歉意的笑容,栽入水中。
在她倒下后,萧夺松开抓着钢筋的手,从水底踩着楼梯爬上来。
他一头张扬的红发被水浸湿,露出眼角那颗形似泪痣的疤痕,不知为何颜色愈浓,仿佛被烙印在皮肉里。
萧夺脸上的桀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完全不符合他外形的,忧郁脆弱的神色。
祂在对林归伞说:“小伞……乖。”
嗓音断断续续,“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林归伞忽然感到彻骨的恐惧。
这具属于萧夺的皮囊却没再看她,径直路过,一阶阶登上楼梯,打开天台的门。
林归伞看到,他向天空伸出了手,仿佛触碰到某种无形屏障。
她于是恍然明白,这就是萧夺口中游戏世界的空气墙,邪神领域的边界。
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一切都发生得寂静无声。
天空在一刹那变作黑暗,但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是云层之中,某种超出人类认知的庞然大物正在迅速坠落。
祂显露了真身。
那像是无穷无尽的,超越地平线以外,甚至远超整个地球大小,不断增殖分裂的粘稠肉块。
腐烂生疮,脓水横流,却又遍布斑斑点点的霉菌,色彩绚烂而奇异,形状规整漂亮,却莫名令人作呕。
祂是腐败,亦是新生。
是盘踞在星空深处,亵渎的癌病。
而呼唤祂的人,萧夺的身体正迅速走向溃败,皮肉发烂,白骨枯朽,只在眨眼间,整个人如蜡油般融化成一摊焦黑的液体。林归伞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她抬起脚,看到鞋子底下粘满了菌丝,紧接着或如同雪花片,或是覆盖绒毛,又或者斑点状的霉菌将她簇拥。
林归伞动弹不得,她的身体正在被分解。
一颗眼球终于滑落出眼眶,骨碌碌滚落在地。
正在迅速萎缩的虹膜,倒映出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坏的模样,植株在一瞬的繁荣过后糜烂成泥,山体像是被烧融了般崩落,高楼大厦倾塌。
林归伞恍惚笑着,连神智也好像被霉菌污染,侵蚀转化为无机物,呆呆地仰头,看向那无垠高空之上的庞然怪物。
此时,那怪物正淌下一丝粘稠的,如同石油般漆黑腐臭的液体。
那像是一根触须,缓慢向林归伞所在的山体坠落。
对怪物来说细如毫厘,在人类看来,就是能淹没山峰的瀑流。
石油般液体落向的地方,是她的心脏。
怪物要取回祂的核心。
就像回归母体一样,比云团还要密集的肉块,以这缕粘稠液体开始,呈漏斗形尽数朝林归伞聚拢。
祂们要回归到她的体内。
林归伞放弃了所有抵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