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有顾落下的地方在城的另一侧,要过来必须经过被隔离起来的人,等到苏长龄来到曲有顾身边时,他的身上已经满是血痕。
通向曲有顾的路太长,苏长龄走了好久,久到他的胳膊泛起剧烈的疼痛,唯有一张脸还没有腐烂。
他找到了曲有顾,但已经追不上曲有顾的步伐了。
一直都是这样,他跟在曲有顾身后,追过了十年,几千个日日夜夜,苏长龄曾想过,不要继续追下去了,但每一次,都莫名其妙的无法放弃,一直坚持到现在。
从三槎剑峰离开,曲有顾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他本以为曲有顾终于决定停下脚步,等一等他,却没想到,他又追不上了。
“你是故意的吗?”
泪水打湿了苏长龄的眼,他不敢用手去擦,他不想让自己的脸也那么快腐烂,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将眼眶里的水挤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在双目紧闭的人脸上碰了一下。
这是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就在眼前,但他不能去拥抱。
苏长龄颤抖着,将自己的唇贴在曲有顾的唇上。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唯一一个吻。
他在这个吻里尝到了血的味道,那是曲有顾的血。
苏长龄想,这是曲有顾的味道。
他在曲有顾身侧躺下,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这样他就不会碰到曲有顾了,也就不会让曲有顾和他一样变得面目全非。
苏长龄轻声道:“这次你慢点走好不好,等等我,等我追到你。”
身上的疼痛令他无法聚拢意识,苏长龄是个很能忍的人,同时他也是个体面的人,他不想失去意识,不想变成怪物,他咬住了舌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曲有顾,我来追你了。
“哒哒”
轻缓的脚步声停下,来人看着躺在一起的两具尸体,神色晦暗。
结界柔和的光芒之下,两具尸体依偎在一起,一具胸膛和丹田处伤口狰狞,一具浑身的皮肉都腐烂了,好像永远不会分离。
“曲有顾,你怎么死了呢?你还没尝一尝我的药是什么滋味,怎么就死了呢?”他蹲下身,用鬼爪抠了抠曲有顾的伤口,看到那里有血不停流出,满意地露出一个笑,“既然你死了,那我就只能让你的师兄弟们尝尝我的药了,哦,不对,不止是你三槎剑峰的人,现在所有人都没了修为,都该成为我的药奴了。”
“你还走不走?”
他回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悠然地站起身,将鬼爪上的血肉抹在男人身上:“段十令,怎么和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呢?”
段十令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是我让你醒过来的。”锋利的鬼爪猛地扣住段十令的肩膀,深深刺入他的血肉之中,像是要将那条胳膊扯下来,“这个也是我给你接上的,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不然我能让你醒过来,也能让你再也醒不过来。”
段十令闷哼一声,却一动不动,嗤道:“桑勰,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模样累不累,这条命我早就不想要了,有本事你就拿走。”
“你以为我想用你吗?”桑勰遥望着天上的异色,神色痴迷,“比起你来,你那师弟才是给我试药的最佳人选,若不是你和花絮棠那废物没得手,他现在就已经落到我手里了,也不知道他的血肉腐烂起来是什么样子,肯定和这些人都不一样,有血慢慢滴下来,皮肉里出现其他颜色的东西,那一定很美。”
段十令被他描述的画面恶心得不行,冷声道:“赶紧走吧,趁现在把他们都解决了才是。”
两人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段十令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你的面具不戴了吗?”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要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