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夫人疲惫地长叹了口气。往日种种,岂是一句知错就能了结的?“来人,将郡主送到宗人府去,等候圣上发落。”
嘉南不仅冒充了顾家的血脉,还凭借南阳的身份谋了个郡主的称号,如今也算是犯了欺君,圣上必定要过问的。
她知道南阳的性子,眼下怒火正盛,可转头说不定就会心软到底是一手养大的,说不准还有几分情分在。但那流落在外的孩子又是何等的可怜啊,这个家,可禁不起那样的折腾了。
倒不如她来做这个心狠的人。
南阳闻言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顾太夫人会如此狠绝宗人府都是犯了大罪的皇亲才会进的,嘉南眼下还有郡主的身份,可等陛下下了明旨褫夺封号,那里面的日子,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猛地抬头,膝行到顾太夫人身侧,哭着磕头:“求祖母宽恕……求祖母看在金姨娘的份上,宽恕我……”
金姨娘三个字一出,程柔嘉只觉得满堂的风都静止了。
郭氏攥住了手中的帕子,有几分紧张地看向南阳:据大爷说,已故公公和婆母感情甚笃,只是,她也曾听说过,府里曾经纳过一门贵妾,是祖母娘家的侄女,公公的表妹……
若真是相爱两不疑,又怎么会有什么青梅竹马的表妹纳进府呢?而且她实在很难想象,素来我行我素、出身高贵的婆母,会容得下一个贵妾……
程柔嘉则有些茫然。倒未曾听说,这位金姨娘是何许人物……不过,顾家祖母似乎也姓金……
顾太夫人的表情则比程柔嘉还要茫然:“湘儿?湘儿不是许多年前就因赶路时大出血,母子俱亡了吗?怎么会扯到她身上来……”
她娘家有一侄女,名唤金湘,因爹娘早亡,养在她院子里长大的。后来,不知怎么和已经尚了公主的衍儿生了情愫,没个名分就有了身孕……
她自然恨铁不成钢,可以湘儿的命格,本就不可能做顾家的宗妇,如今又有了公主,更不可能肖想那些。见衍儿来求她,她就舍下脸去劝南阳,好说歹说抬了个贵妾的名分。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湘儿在外上香的时候就出了不测。那时她仍在病中,等到病愈,湘儿的头七都过了,竟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这么多年,她心里头一直有根刺,觉得是南阳容不下人,暗地里下了手,才害得她们母子俱亡。
尤其在衍儿早亡后,她更是悔恨倘若金姨娘的孩子还或者,大房也不至于如此子嗣凋零……
“祖母,我娘,我娘她正是金姨娘啊……”
顾太夫人目光一凝,紧紧抓住了拐杖上的蟒形把手,艰涩地开口:“南阳……”
若嘉南真是湘儿和衍儿的血脉,她便是有天大的错处,她也至少要保全这孩子一条性命……于南阳来说,一个庶女不重要,可于她而言,却都是衍儿的亲骨肉,她的亲孙女。
南阳却忽地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顾太夫人要说的话:“嘉南,这就是你的凭仗吗?”
嘉南郡主闻言浑身一僵。
倘若说方才南阳大长公主看她的眼神里,有八分痛恨两分不舍,那如今,来自同一人的目光里,已全然被嫌恶替代。
她深吸了一口气,泪眼朦胧地笑着:“母亲,纵然我不是您的亲女儿,也是庶女,我这里,有凭证可以证明我的生母是金姨娘……”
“不必了。”南阳笑着摇摇头,“我说了,我不是你的母亲。”
在她说出金姨娘这三个字前,南阳还有几分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将这个自幼伴在身侧的养女赶尽杀绝,可如今,她眼里看到的,只有算计和城府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敢光明正大地鸠占鹊巢,数次想置她的亲女儿于死地……
他们夫妻二人,待金氏,已经够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