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但他当时救下她,倒不全然是因为她生得可爱,更多的,因为她脖子上明晃晃地挂着邕王部下的印信。
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戴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在外招摇,居然没有被官府抓去……但想到那一幕,他又觉得,这丫头的死劫多半是已经被他化解了。否则,怎么会有那么骇人的场面?
他曾因着恩情效力于邕王母子,但后来渐渐觉得邕王阵营离心离德,那一年,便趁乱逃走了。本不想再掺和那些事情了,但瞧见那印信,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不曾想,就他这号人,居然也在当时赫赫有名的南阳长公主那里挂上了号天知道他在客栈厢房里醒来,听到这位殿下面不改色地唤出他的曾用名时,他有多慌张……
他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大齐朝廷的事啊,也不过是用那些小友“乐善好施”的银子救了些贫困艰难的邕王旧部的后代们而已……
好在他与好徒儿情分甚笃,南阳殿下现在一心修补这些年错过的母女情分,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于他。
想到这里,清玄清了清嗓子,自信地走到程柔嘉的马车旁,扣了扣帘子:“好徒儿啊,你有好吃的,怎么也不孝敬孝敬为师?”
掀开帘子的是目光清澈无所畏惧的阿舟:“道长,我已经吃完了。”
清玄气了个倒仰。那匣子点心少说也有十几块,这阿舟刚才还吃过饭了,她是猪吗?
程柔嘉眨了眨眼:“师父,你要是想吃,不如现在去跟殿下论论面相,殿下高兴了,自然会赏你。”
清玄胡子抖了抖。
面相?那位公主殿下自打认出他这号危险人物在她女儿身边,看他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的鼻子割下来,还面相……
“罢了,我们方外之人,不讲究口腹之欲。”他轻哼一声,悠悠然离去。
马车内,阿舟看着女子嗤地一声笑起来的模样,也默默弯了眼睛。
真好,她原以为,姑娘真要这般命苦,好不容易出了侯府,却要承受双亲俱已不在世上的苦痛。没想到,竟然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姑娘真正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居然是那样显赫的门庭。
不过这事是大事,即便是殿下没有嘱咐,她也不会贸然告知姑娘,若是让姑娘空欢喜一场,可就是她的大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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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里灯火通明,掌事太监卞承侯在外边,看天边黑压压的,吩咐小太监去拿绸伞的当空,却是雷打檐角,电破天际,里面也忽地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
卞公公出了一身冷汗,将好奇的小太监们赶得更远些,心中纳奇:大将军许多年不曾惹陛下生气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殿内。
皇帝冷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薛靖谦:“朕圣旨已下,为君者一言九鼎,你竟敢来让朕收回旨意?”
念着他与北燕一战赢得漂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借着养病的由头在外晃荡,如今倒好,竟敢说出这种话,当真是起了不臣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