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钱不够没办法做心脏手术”,什么“已经欠了十天的住院费”,什么“这么多天就没怎么见老人吃过几顿好饭”,什么“老人的身体已经非常亏空”,什么“不能在等,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这一字一句,像一把刀似的,戳在她的心窝里,刺得她生疼。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不用看都知道是越米乐打来的,她刚刚走得太过匆忙,都没和她说清楚就离开了。

可许雾不想接,她伸手,将手机彻底关机。

她好怕,怕自己会失控。

她缓缓下蹲,坐在医院住院部门前的石阶上,抱住膝盖,缓缓将头埋进臂弯里,胸口的沉闷险些将她压垮。

许雾在心中计算自己奖学金和上次冬令营奖金还剩下多少,还有自己现在身上的钱,一共加起来,算来算去,也凑不够两万。

四万块,对于她一个没有步入社会的普通高中生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夏季蝉鸣声不停,傍晚阳光倾斜,烘烤在大地上,空气分明燥热不减,她却犹如坠入冰窖。

而池国东,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坐在医院外的咖啡厅里时,见到池国东第一眼的无措已经消失,许雾彻底冷静下来,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心里几乎可以演练下来,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您是要我和池煜分开,是吗?”她选择先发制人。

“如果能做到,那最好如此,但我估计那小子做不到,所以我不强求。”池国东随意拨了拨咖啡杯里的金色汤匙,“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许雾看着他。

“劝池煜,让他听我的安排,去国外念书。”

听完沉默几秒,许雾摇摇头。

“不可能,我没有抉择和剥夺他理想的权力,”然后看着池国东,缓缓道,“您也一样。”

池国东挑挑眉,那神情动作和池煜相差无几,像是对此并不意外。

“实话告诉你,是我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池煜是我唯一的孩子,他不能受牵连,所以他不能留在国内。出去念书,是对他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决定,等事情解决了,再想回来也不迟。”

许雾紧盯着他,企图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一些真伪,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一个久经商场的商人,怎么会让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看透。

看着她沉默,池国东笑笑,“别那么紧张小姑娘,听了我的条件,你会答应我的。”

话落,池国东从一旁的手包里掏出两张卡片,放在玻璃桌上,缓缓推至许雾的眼前。

许雾垂眼去看,一张是名片,上面的名字正是前面王婧嚷嚷着怎么也挂不到号的专家,另一张是银行卡,开户行是国内最大的银行。

她相信,卡里的钱,远不止四万。

“老人家病了不好受,我也想出份力帮个忙,”池国东看着对面沉默的少女,继续道,“同样,我也只是想请你,帮个忙罢了。”

轻薄如纸的两张卡片,却是最能解许雾燃眉之急的东西。

她明白,池国东在逼她,逼她在池煜和外公之间,做出选择。

有些时候,世道就是如此,或许别人落魄时随意拿出的东西,都会是像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难以触及的。

这也是她和池煜之间的差距。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会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卑,而感到可笑,可这就是现实。

但也是在这一瞬间,许雾明白过来。

说到底他们其实并不合适,就连开端,都不是恰当的。

到底是他们都太年轻,太青涩,太过理想主义化,认为认准一个人,就能走到最后,所以才会在碰到现实中这满地鸡毛,一地琐碎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