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潭叼着棒棒糖，多看了他一眼。

被秋草带坏了，都会和大人开玩笑了。

橘子表皮的蜡质温润，李雪原摩挲着，在罗潭写完病例赶人前问出了口：“罗潭哥，秋草邀请我去神社参拜，你要一起去吗？”

罗潭一哂：“你嫌神社不够亮堂？”

还要拉他做电灯泡。

李雪原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畏缩，他固然渴望两人独处，又怕秋草并无类似的心思。秋草看似在对他猛烈进攻，但他很清楚，只要他表白一定会被拒绝。

虽然他也不准备表白。

拉上罗潭一是觉得他会对这种活动感兴趣。罗大医生也是天涯孤独的状态，小儿子自杀，罗潭毕业接手诊所后他父亲便加入了红十字去其他国家支援，母亲去了东都打拼事业，一家人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一年都不见一次面。李雪原时常看见他扎进人堆里观棋或是逗公园里的小猫小狗小孩，总觉得他在汲取人间烟火气。

大概还是有点寂寞的。

二说如果有谁能拴住秋草的话，就是罗潭哥了。

不对，他好像把秋草当成了某种洪水猛兽。

罗潭看这小孩又陷入了某种自我厌恶，拿病例本拍了拍他的脑袋叫他回神：“不去。小秋草也知道我有别的事，你们好好玩，不要做危险的事。”

“……你需要年节菜吗？我可以多做一份。”

“这个倒是不错。”罗潭笑起来，“不要芹菜，别放花生，不好吃的话我是要抱怨的。”

0121 114. 新年

李雪原发现自己想多了。

“呦，”夏迟烨笑得十分张扬，用拇指将毛线帽往上推了推，“以为就你被邀请吗？”

秋草给了他一拐：“你自己硬贴上来的。”

拒了夏迟烨的圣诞约会后，他不请自来在她家门口弹吉他邀请她跨年，成功勾起了母亲的怒火。

秋草赶在母亲爆发前解释了不止他一个，李雪原也要去，这算是某种班级小团体活动。

对李雪原的信任微妙地中和了对红毛的猜忌，母亲同意了，只是叮嘱秋草两点前必须回来。

她是仙杜瑞拉吗。母亲押着她在镜前给她编发辫时，秋草的这种印象进一步加深。

母亲翻了翻她的抽屉和衣柜，对女儿十分嫌弃：“连个发夹都没有……秋草，你的零用钱花哪去了？”

秋草打哈哈：“吃掉了。”

从书架上的盒子里找出一根发簪，美实总算完成了她概念里的“淑女发型”。配上长裙和刺绣马甲，再套上羊羔毛外套，美实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感动不已。

也就冬天能逼着她放弃运动服了。

秋草裹上围巾，将尖头短靴的鞋带重新系过，在玄关台阶上点了点后跟：“妈，我走了。”

“让我发现回来时你发型乱了的话，下个月零用钱没有了。”

美实盯着门口等待的红毛，说给秋草听。

夏迟烨根本没听见。

“你，今天，还挺好看的。”

“原来你喜欢这种。”秋草手里晃悠着妈妈给的小提包，“真伤心，你以前都觉得我很丑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夏迟烨觉得她也太记仇了，不就是刚认识那会儿翻了她的相册大放厥词吗，那时他又不懂事。

包里放了零钱和纸巾，秋草点了点数额，拉着夏迟烨往李雪原家走：“说来还有一个人。”

夏迟烨失去笑容。

回到现在，李雪原的目光从夏迟烨转到秋草身上，轻轻滑过她头顶的发簪。

那是夏日祭时白叔让他帮忙挑的，虽然是件可笑的小事，他还是暗自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