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大眼对小眼,段易沐喷的香水有点过头了,汪洋的巨浪冲撞着神经细胞。男孩断断续续地讲,无非就是不合理的控制要求。可对方的态度甚是奇怪,不似生气,也没多愉悦,反正捉摸不清。

难道暗地研究了什么新的对付他的恶招?

还好段易沐不过是照常提醒了下他,揉揉头发便人模人样地上班去了,留下劫后余生的段安自怨自艾。

大吼大骂固然可怕,然而走钢丝般的濒临危机最虐人心,段安一面舍不得尝到的甜头,一面因早上那意味不明的话语受威踟蹰,睡睡醒醒地赖在床上,作业一笔没动。

吃午饭时他打定主意死都不下去了,眼不见心未净,只要他看不到诱惑,诱惑就拿他没办法。段母难得有空,想陪小儿子好好一起吃一顿饭,被拒之门外。

段安成日受段易沐欺压,天然畏恐段父的凛霜,而对一直有求必应的段母,则是久违的强硬任性。

“我说了我不想下去!你能不能别老是催我催我,烦死了!”

换作更早的时候,段安可是个彻彻底底的熊孩子。别看他在学校一副人尽可欺的懦弱,家里段父不在时,简直闹翻了天。吃的食物不合胃口,碗筷盘一起摔烂;喝的饮料不够爽口,把雪白的地毯洒脏;限量的玩具太无聊,不管多贵都搞坏掉。

别人不按他心意办事,管你是谁呢,小嘴一张就叭叭骂你。段母慈母败儿,尽力地宠他,养成个双面派的小祖宗。后来是段父亲眼抓到他的发飙,给气得好一顿抽,以及段易沐回来了,双重打击下掰回了段安。

可怜他衣食无忧,出生起点不知比多少人高,性子养不正,能力不注重,惨。

“好好好,”段母妆没卸,一身偏正式的两用长裙,娇声细语地哄着天天把自己闷房里的爱子,“不下就不下,那妈妈端上来和你一起吃好吗?”

“不要你!我要一个人吃!”

好烦!好讨厌!我讨厌妈妈!我都这么难受了,还来烦我!最讨厌妈妈了!段安被子盖过头,声音穿透力强,驱退温柔的母亲。

“我说了我不吃!你能不能走开啊!”

本意不是要口出伤言的。他爱妈妈,她是位美丽动人的女性,没有对别人大声说话过。知书达理,细致耐心,超级幸运。上头有比她大很多岁的大哥,是老来得女的女,嫁的丈夫是少见的好男人。

她对他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把她感受过的千万倍好都给了他。优越的生活养出了她蒙昧的敏感性,一次一次熟视无睹段安的危机。他也爱她,但是想多次问她,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伤口在哪里?

告诉她在学校被别的小朋友孤立,她只会捧着他的脸说:“哎呀,我们安安人见人爱,学校的同学一定是还和你不熟,等你们多聊天,他们就懂得我们安安多可爱啦。”

告诉她段易沐对他动手动脚,她只会摸摸他,又推他到段易沐那:“哥哥多喜欢你呀,哥哥是爱你呢。”

为什么她只以为她眼中的才是事实!

“你能不能不要再来吵我了!真的很烦人很讨厌!我叫你走啊!” =餖啶 =

(十七)

“好好好,妈妈走开,那你要吃饭呀,不吃会饿坏胃的。”

里面的人无声,段母只当是叛逆期的小孩发作,拿出更为低顺迁就的姿态来平复儿子。息息簌簌的脚步声远去,段安心里闪过短瞬的悔恨,随即抹去,可怜地竖刺来伤害唯一他可能打败的人。

自欺欺人地躲在被子的黑暗,睡是睡不着,热得额头全是汗。

没过一会,新的敲门声响起,段母也不是没有过去而反折,这下可恼火死了。段安一掀被,哒哒哒奔到门前,开门和攻击一同发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