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雾水,拿出来翻开才惊得差点托不住若秘密有分级,那么资产债务明细,大约是每个豪右门阀秘辛中的秘辛。他手里的这本册子,一直是各路人马日夜垂涎的争锋所在纪检那边恐怕都拿不到如此全面的数据,说它是柏家的命脉,半点不浮夸。
开篇三大报表,奉星如不懂这些,匆匆浏览过吓人的数据,越看越心跳数字已经超出了他的感知,他免不得浮想联翩:若柏兰冈不曾遭受这一场风波,未知这堆金山银山可供柏家的纨绔们挥霍到哪一世去!真真是祖荫深厚,荣葆福泽,万世无忧。
奉星如心堵,他不愿再看,阖上册子塞回纸壳里。柏淑美一眼睨来,柏千乐低声问他是否何处有异,他摇摇头,只道自己看不懂。
说话间大律师赶到,他环顾四下,发现奉星如,视线落向奉星如很停了一停。旋即翘起唇角,但笑不语。奉星如让他看得难免窘迫正是替他与柏兰冈谈离婚的那位律师,签署协议之后,他还握着两个人的手推心置腹:好聚好散,以后都是朋友,有什么多关照关照,缘分一场不容易。
管家上茶的间隙,柏闲璋向众人介绍奉星如:“我弟媳,老二的人,奉星如。这段时间也受了不少累。”旋即他转面来:“星如,来,都见过,以后大家还要常见。你有什么事,亦或帮老二办什么事,找他们,信得过。”
奉星如少不得起身,团团应和。认到律师,律师摇了摇他们相握的手,他更年长,五十岁的人,见过太多分离聚合,对比他年轻的后生,总是带着劝解般的关照。握手还不足够表达他的衷心期盼,他还以掌作覆,在交握的手背上轻拍:“我说过的,缘分不容易,这就对了。”
他这话难免引人遐思,旁人多看两眼,奉星如惭愧地应下,真奇怪,明明他与柏兰冈再无什么波澜,可听了这话,倒像小时候做错了事被老师训导了也似。
比起周围悄然高立的耳目,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大律师点到收手,奉星如别过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若不是失态,简直想搓两把脸。婚也离了,他还在寄宿前夫的屋檐下,多少有些不像话。窥探的视线太多,因此他没有格外留意对座柏淑美的端详,柏闲璋的审视。柏千乐手肘碰碰他,“哥,金律师跟你说过什么?”
奉星如想了一想,其实也没有不可告人之处,但话到嘴边,他改口了:“也没什么,他好意关心罢了。”
他们讨论了许多,奉星如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柏闲璋或者谁的目光看来,他便颔首附和,一整晚下来,精神上就有些疲倦。与柏家人一道送客后,他们并立廊前,柏闲璋垂眼向他,眼皮那样薄,奉星如却恍惚错觉他的目光深重。
“我擅自拍板,打得就是他们措手不及。家里还不知道我和老五的决定,花那么多钱赎老二,他们势必反对。难免有声音,我走之后,一切交给千乐,如果他们来闹,闹你也好闹家里也好,你都不要管,只由千乐应对。嘴脸实在难看的,打我电话,我来解决。”
他侧身,点名:“千乐,除了外面,也要注意家里的动向,记住了?你星如哥是老二的人,在他们眼里等同于老二,太扎眼,你要保护好。”
柏千乐严肃应下。奉星如对他是信任的同时有种微妙的时候倒错感,十年前他庇佑的年青人,如今羽翼已成,反过来庇佑他了,感慨之外,更有一种岁月逼人的沧桑。人总是难以直面衰老和羸弱,从前再多的委曲也受尽了,这点违心,奉星如能自己消化。
像是争分夺秒,用过早饭,柏闲璋就带着大秘出发。全家起了个大早,为他们送行。
奉星如站在柏淑美、柏千乐之后,目睹着烟尘远去,他心里也空滞,陷落他有意回避柏闲璋不假,但男人从前那样遮天蔽日,无须刻意搜寻,只要瓦上三寸青天未坍,他便终日矗立。习惯,亦或潜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