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延误了她的时间,正要抱歉,她摇了摇头:“不是的。”
但她亦不加解释,只是在分别前递给奉星如一只礼袋,轻声说:“上次……”她含糊了字音,倒不是为尴尬,只是显然那场单方面的受辱于她来说是一种创伤。“这一条手帕虽然没有你的好,但花样还算新,你今天陪我,我很开心。”
奉星如情知不该多事,但他想起韦其美那天的情态仿佛克制隐忍着什么冲动,很有一种暴戾的狂躁。奉星如很相信他的直觉,他跟那些走投无路而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了太多年交道,他太熟悉暴力前那种弥漫的躁动。他压下担忧,郑重地握着小韦太太的手腕他在传递一种可靠:“你有我电话,有什么事,联系我。”
小韦太太眼里莹着的不是感动奉星如心里的担忧愈发下沉了,他更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腕,她瑟缩地打抖灰茫的日光映入她的瞳孔,反射出颤动而无助的恐惧。
在那辆黑色的轿车泊稳前,她反手推了一把奉星如,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勉强地挤出一个太平的笑,但她眼里分明有泪光:“谢谢你,你也早点回家吧。”
奉星如目送她走向车边,在她上车前,她忽然回头,遥望奉星如一眼,又一眼。
随后那辆载有她的轿车,滑出街角,融入车流里,再难探寻。
好景不长。不多时,奉星如的担忧果然应验惊醒他的是一通凌晨四点的铃声,电话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女人的嘶痛、低而短促、仿佛哭哑了似的呼救:“星如,他马上就发现了……”
奉星如顿时清醒,困倦全无他从前经历过那么多回夜半紧急集合,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毛骨悚然:“你在哪里?!保护好自己,我去接你!别挂电话!”
他匆匆抓了件外套披上,拿上车钥匙,简直是以这几年最快的机动速度蹿出地库好在他这是老款车,排量够大,不像其他减排而缩小了马力的家用轿车。他一边驱车,一边听着女人在电话里压低了的、明显忍耐着疼痛的呼吸,几经确认之后,他找到了地方,离日出还有很远,四周一片死寂,黑压压地看不清地界。约莫是山,有点像柏府的坪山。
嘶嘶虫鸣里,奉星如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小韦太太肩上,扶着她上车,驱车下山。她完全失去了那一日足以令人怦然心动的光鲜娴丽,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一件单薄的睡裙,冻得都有些木了。两支腿青乌的,擦伤、瘀伤、什么都有。奉星如不忍心再看他用力地攥紧方向盘,奋力克制着那种暴力的愤怒:“他打你了?”
他不该问,这是有眼就能看穿的但是他克制不住,深呼吸,愤怒填塞胸口,头脑昏胀:“他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