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宝剑赠英雄。”

原来在妻子的心里,他曾经这样隆重。

手表落在他掌心里,他的体温温暖了表盘,生出滚烫的错觉柏兰冈心底已不再是简单的苍凉悲怆可言,他怔怔地,连呼吸都刺心。他耳边响起河水奔流的隆隆不息,他双腿浸在冰凉而汹涌的冰河里,回头遥望来处,才惊觉身后空空如也。

而最初的那一汪春泉,早已流逝。

作者的话:不要小看奉哥,他那张嘴哄男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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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兰冈喉咙里滚出腥气也许是他情急之下的幻觉,表盘玻璃上倒影他的面容,他不忍心再看。奉星如本无意攻心,他来,也不是为了再追究这些过往的阴差阳错。早已无法归咎的舛错,两个成年人还为此纠缠,实在不体面。他设计如何拨开话题,忽而听男人提起另一件事:“你说要给千乐过生日,我看见袋子,就知道是什么了。那天对你冷脸,是迁怒,也是恼火,我以为,这家里也只有柏千乐还在你眼里。”

奉星如凝视他,扯了扯唇角,似乎想做一个自愧的笑容,但那笑容还未提起,便敛平了。

其实明明他的感情变动远不止这寥寥数语,他或许也察觉了纠缠往事的无益,因此就此终止。他后半句不必出口,奉星如已经了然。

他惨淡地笑一声,像是蒙受不了追忆带来的难堪,他低下头,扯了扯裤子上的褶皱,转口否认:“再谈这个也没有意义我们这样的家庭本来就不适合谈情说爱,情爱多余,只是累赘。我又何必用它绑架您,也困扰我自己。”

情爱是累赘。柏兰冈在心底重复他的话。当然没有错,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早已容不下情爱这两个字。情爱带不来权柄、换不来煊赫,既不能雪中送炭,更不能锦上添花,平白浪费精力,令人生厌。但柏兰冈此刻依旧生出绣针般的痛恨奉星如确实体贴,甚至体贴过了头,他太知道他的丈夫需要什么,将一切他丈夫自以为不需要的、多余的枝桠暗中扼杀了。他的丈夫活在他的体贴的保护里,直到最后一刻才掠见吉光片羽。

他否认得如此斩钉截铁,变成讽刺,像庙堂里慈悲的仙圣,越怜悯,越不近人情。

柏兰冈几乎想质问他,那柏千乐呢?既然他如此笃定,为何又肯接纳柏千乐的爱慕,容许柏千乐一再试探,步步紧逼?

说到底,他也只给他们彼此判了死刑。

铃声打破这一场各自怀恨的尖锐沉默,柏兰冈放下手表,仔细地掖齐整软垫,才合上盖子。审计署的人要到了,管家正在门前等待。柏兰冈起身,奉星如也跟着站起来,殊不知男人燎着痛与恨的目光一扫,阴鸷地钉住他的脚步,奉星如登时不敢妄动。

男人就在他肩前,他们太近了近得柏兰冈的呼吸重而凶地在奉星如耳边起伏,声声落下,他的体温砌起一周严密的墙,将奉星如全然围堵。奉星如脚下错开,微微一退,不妨碰到椅子,他踉跄地差点后跌

柏兰冈一手扯紧了他,猛地一拽,奉星如几乎前扑到他怀里,随后他下颌骨吃痛男人的虎口铁钳般卡住他的下颏,慢慢地在脸颊滑动。他滚烫的指印,从奉星如最肤浅的皮肉,一寸寸烙入他魂魄最深处。

直到他甩门下楼,奉星如才惊惶回神他陷入柏兰冈那双浸满血和恨的眼,或许还有其中翻涌的、再也于事无补、无可挽救的孽海情天。

也许,男人刚刚,是用他的恨,向他索求一个绝望的吻。

审计署的公职人员拍了照取证,又分别谈了几句,他们各自签字了,也就撤了。

奉星如艰难地平复他心里那场名为“柏兰冈”的惊涛骇浪,公职人员撤离之后,他的掩饰再也维持不住,他们一起送客,但就在目送完车辆驰离后,奉星如先转身,回去拿包。

他听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