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星如站在沙发后,袖子挽上肘弯,单手卡着柏淑美的下颌,手往右侧一旋,骨节扭动的脆响便声声可闻。看样子,奉星如正为他做正骨。
他们都脚步都慢了慢,奉星如循声回头,唤了他一声。
此刻没有佣人,奉茶倒水的事柏家的爷是不做的,自然落在了奉星如身上。他重新泡了壶热茶,为披着一身夜露的一家子都斟上,丈夫脱下大衣扔进沙发里坐下,奉星如原本打算令捡位置,不料一只手顺势扣上他的手腕,带着不可推据的力道拉着他往下坐。
沙发够宽够长,他们之间也隔着身寸,奉星如却还是莫名地如坐针毡。结婚以来,他几乎未曾与丈夫如此平坐。
柏千乐看在眼里,他挨着柏淑美身边歪坐,垂下视线。柏兰冈先问了柏淑美的景况,像柏闲璋一样查看了他的药,又说白羽生那边有好医生,从首都挖过来的主任,非常了得云云。随后他们才谈及今夜各处的情形。
奉星如陪座,未知是否自己多疑,总觉得今夜他脚下的视线如针如芒。也是,从前他与柏兰冈不说泾渭分明,但也是貌合神离,男人更从未给予他这样的待遇他陪在柏兰冈身旁,丈夫健谈而他寡言聆听,仿佛真是一位体贴知己的妻子,一对内外合拍的夫妻。
这样的幻觉没有带来快意或宽慰,只带给他难摹的茫然,陌生和隐隐的惶恐令他手足僵硬。
作者的话:恢复正常更新啦
42
夜里奉星如乱梦纷纷。天蒙蒙亮,他难耐梦多夜长,昏昏片刻,转醒了。丈夫潮润湿长的呼吸于静谧中像楼下那座百年铜钟一样回旋,男人旺得像长夜之后炭火依旧的火炉,奉星如踏下床,才惊觉外头的清寒。
寒鸦啼叫,翅膀擦过树梢,发出莎莎的响动,奉星如恍然不觉,他也说不清自己在窗边倚了多久。
柏兰冈朦胧间恍觉身旁冷落,而窗边远远逆着一道身影,他拢了把额发,才落地。放了水回来,那道身影纹丝不动。窗推了寸缕缝隙,丝丝冷风裹着水汽侵来,他也只着一件单薄的晨衣。
“先生醒了?”旁人的气息袭来,奉星如陡然惊醒,他回过身子,男人的停在他两三步外,他顺势问道。既然他问了,柏兰冈只好止住话锋,他用鼻音应了一声。
“那正好,楼下也差不多了吧。”妻子这么答着,他敛下脸庞,要从他身边借过。错身时,柏兰冈瞥见他眼里的疲惫。他的脊梁有些佝偻着,他没有垂头丧气,可他身上每一寸身形里似乎都悄然泄露着失意并非沮丧,也非颓靡,而是似是而非的哀倦,薄雾般在他的周身席卷。
“你……”柏兰冈抬手,他也不知道这下意识的动作是想拦还是想怎样,最终也没碰到他的衣袖。只见奉星如张眼看了看他,像是发现了他的担忧,拾起笑容快而轻地笑了一下:“没事,没睡好而已。”
这天的早餐冷清,柏淑美告病身乏懒待下楼,佣人将他那份送入他房里了;柏千乐也没有心思调笑,柏闲璋更是不悦接二连三的事端搅乱了家里近来的松快,早上下了洇洇的雨,他无法外出晨跑,奉星如下楼的时候,沉闷而急促的脚步声从健身房传来,响得厉害。丈夫也拎着毛巾进去跑步,他在厅里坐了片刻,佣人不来打扰他,厅里就回荡着两个男人沉重的步伐声。
他听见兄弟两简短地交谈,随后相继地自房内出来,他欲起身相迎,柏闲璋摇头止住,“泡壶咖啡。”
他转身上楼,柏兰冈来到他身边仰头灌了一杯热水,汗水淌过脖颈,他拿毛巾胡乱擦了仍在几上,奉星如能闻到他周围跃动的、浅浅的信息素。但好似鼻尖里不止他的味道奉星如分辨不出来,那味道要仔细捕捉到时候又倏然消散,像香水最后的余韵。
男人热烘烘地淌着汗,奉星如泡好咖啡先为他斟一杯这咖啡略苦,柏兰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