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得越发早了。公主港边停泊的船只更密了,而人影寥落,过客也只都埋头缩颈,匆匆赶路。因夹了潮湿的水汽,这冬寒砭肌刺骨。海浪卷拍崖岸,昨夜南港,涛声依旧。

年关将近,杂事渐渐平息,工作也都平定,回家的日子也就更早了些。

这天休假,奉星如从西苑回来时,只见家里一片热闹。原来是裁缝来了,柏家要预备下过年适应诸多场合的新衣服。

佣人忙里忙外地穿梭,摆茶、招待;跑上跑下替各位主人拿衬衣、衬裤、领带、外套、袖扣手表胸针领结扣……不一而足,奉星如错身,一个小姑娘抱着一个大木盒赶下楼,差点迎面撞上,抱歉地对他笑笑,他低头看去,只见是满篮子的香水。

“这个味道配这件,不好,换一个……”

奉星如闻声,他停了停,房门自内拧开,撞入柏兰冈的视线。

男人单手抓着领口,对他点头:“进来,帮我扣一下。”

奉星如依言,跟着男人的脚步,迈入房内。只见屏风上挂满衣服各色各料:绸的折射着珠光、棉的贝母纽扣温润有泽,缎面的最流光溢彩;交错的身形映了光落在屏风上,人影绰绰;间夹着不满声、劝告声、忙声、衣料摩挲声,此起彼伏混作一团,空气里又飘着令人分辨不明的残香。

而沙发上,柏淑美正交叠着双腿,拧着眉头翻看一本厚厚的集子:“颜色太暗了,我不喜欢这个料子。”

旁边陪坐一位年轻的后生,指头上扣着顶针,学徒模样,劝解道:“哈里森给我们的样本就这么多了……”

柏淑美闻言,很不悦道:“世家宝呢?今年就拿这些东西打发我?”

“世家宝的还没寄过来……”

奉星如收回视线,男人扬起下巴,他为丈夫扣上领结处的那两颗纽扣。这纽扣的材质入手滑润,通透和光泽都极好,镶着圈金属色的边沿,不知道是宝石、砗磲抑或贝母。

“好看。”奉星如手指抚平领口,又轻轻拉扯了肩胸,他低声赞扬。柏兰冈仿佛受用,奉星如感受到手下胸膛的震动,他在低笑。

“还有几套。手表袖扣之类的,你也帮我看一下。”

“好。”

于是为了这几位爷,偏厅里多摆了几座试衣镜,男人也不忌讳,穿脱自如,奉星如辅助他扣扣子穿背带整理衣摆褶皱之流,打领结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原来还审视镜子里的自己,无知觉地,就落在了他眉眼间。

“这根颜色太闷了,换一条吗?”难得有奉星如不赞同的评价,他回神,低头看了看,“那你挑吧。”

好看,柏兰冈转了转身子,听见妻子又一次感叹。他翘起唇角,“来,穿香水。”

“你喜欢哪瓶?”

丈夫带着自己来到香水台前,从一排排瓶子各异的香水里挑了几只,居然征求他的意见,说愕然太严重,但奉星如还是幻听般抬眼望了望他,柏兰冈误以为他不自信,挑高下颌示意,肯定道:“选一个。”

奉星如拿起来都嗅了嗅,挑了支蓝色瓶子金色喷头的,柏兰冈于是很满意,他喷在手腕上,递到奉星如面前,“不错,我最钟意。”

原来就是颇似他信息素的那款男香。干燥、热烈、丰厚、熊熊烈火灼烧的辛甜。

“老二,喷够了没有?全是你那股味,熏死了。”

他们循声齐齐看去,只见柏淑美捏着纸巾,刚从鼻下拿开,满眼厌弃地扔进小纸篓里。

正巧“刷啦”一声,一只手推开屏风,正扣着裤腰纽扣出来。像是没预料到奉星如在场,他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颇为可观。“五,到你了,你定好料子没有?”

是柏闲璋。他反应极快,随手抽了件衣服披上,一边扣,一边让人替他扫平衣褶,还仰起头对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