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奉星如唇瓣微张,惊讶诧异一闪而过,他妻子还算上道,瞬间收敛了这意外且不合适的表情,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好”。

柏兰冈瞥了眼柏千乐,便宜侄子看着奉星如转开脸专心替他剥蟹,嘴角扁了扁。他敲了敲手里的小银斧,满脸不虞,但终于也没再找由头往奉星如面前凑。

柏兰冈挖了奉星如递来的蟹黄,柏夫人忽然停下话头,她一静,柏淑美和柏闲璋的视线也顺着她的目光往他们夫妻投来奉星如垂眼,没看见柏淑美瞬间阴沉的眸色,他只听见柏夫人点了他的名:“星如啊,我听说过段时间你要跟兰冈一起共事?”她盯着奉星如,不知道是满意亦或不满意,笑了一笑,“什么时候去?”

奉星如手指一滞,他扫了眼柏兰冈,决定把问题推丈夫:“我也是听所里的安排,具体的要看兰冈那边的计划。”

男人接下他的话,点了点头,“在议程上了,妈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柏夫人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我还不是为了你”

她眸色转动,精明老辣的视线在奉星如脸上滑过,奉星如立时绷紧精神,果然下一瞬,听得她说:“星如,别嫌我多话。兰冈在军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体贴人,以后你们倒是一起工作了,少不得就要你替我看顾点他,起码能吃上热饭。我看你是很会照顾人的,兰冈交给你,我放心。”

由不得奉星如发愣或者推脱。他立刻弯起眉眼满口应承,成年人摸爬滚打多年,谁对假笑逢迎还不信手拈来了,他应得又真又干脆,于是柏夫人很满意,夸他懂事,场面乍看上去,好一似婆媳相携、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宴毕奉星如去洗手间,回来时走岔了路,跟着小灯绕进了花园的偏角,他正试探着往外走,却又走入临池的角落,撞见一个孤身抽烟的萧条的影。

那人单手插着裤袋,指间夹着烟,灰烬跌落水面,引来池鱼,游鱼在他眼下摇曳,他眼睫低垂,此处无灯,只有外头隐隐透出的光亮,月色也黯淡,半暗的夜色里他留给奉星如一张含糊不清的侧脸。哪怕这样光线昏暗的地方,依然挡不住他隐约的风姿,不知情者一定会猜测他必是顶标致的美人。

柏淑美,奉星如无意识攥紧了拳。那男人的身影实打实令人心折,但不会再是他了。他正打算转身走回去,他的脚步已然惊了孤身沉默的兰笙裙72747泗131人,柏淑美轻轻出声,叫住他:“如果换成柏千乐在这里,你不会抬腿就走。”

奉星如停下脚步,没转身,微微扭头,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切。”那个男人懒懒地弹掉烟灰,“这里没人,不用跟我装模作样了,你对柏千乐不是亲热得很?在柏家不好过吧,也只有千乐少爷能给你点甜头,是不是?”

这话说出来十分难听,好似他贪图柏千乐也似,奉星如原地站定,“你……”

男人不给他反驳的间隙,夹着烟自顾自念下去,“剥螃蟹,盛饭搛菜,辅导课业,还陪打陪练,任劳任怨。奉星如,柏千乐知道你以前也对我也这么百依百顺吗?”

“我不知道五爷究竟想说什么。况且整天拿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放,有意思吗?”

“是没什么意思看你不爽罢了。”柏淑美嗤笑一声,又抖了抖灰烬,他口吻轻,但十足奚落:“体贴,会照顾人?呵,费尽心思上赶着伺候柏家的人,那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贱。”

奉星如生平三十来年的养气功夫全在此刻施展。他脸色血色尽褪,怒火冲心,咬牙切齿立刻就要回击回去“那接受我温柔以待的你,不更贱吗”,但转念一想,这是柏淑美,况且当初那段时光的另一位主角毕竟是他自己,柏淑美视那段感情如烂泥,他却还有一丝尊重,不为男人,只为另一半主角的自己。口舌之争固然解气,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