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仪的心事剖析已尽,这些话,她未必能对心理医生开口。能向奉星如诉说,将那些潜藏许久的血痂摊在和煦的微风里晾一晾,便松快许多。她想起一些流言蜚语。静谧,鼓动着秘密膨胀。她为奉星如换了鲜亮的茶汤,主角调转,话本该换了。“星如,说了这么多,你呢?”

“我的心意已经很明白,你的心意呢?”

奉星如顶着她温柔的注视,明白今日必定逃不掉了。从来都是奉星如审问别人他手里交代过多亡命徒,轮到自己的时候,或苦熬,或奸诈,什么时候把心掏出来捧给人家检阅过?要吐露心事,于奉星如,他既不适应,也倍感艰难。

他搓了搓膝头,张了张嘴,却是迷茫不知从何说起。

看他这么为难,左思仪便笑了,“我猜猜,是千乐?”

作者的话:老二:谁说,我也没有很生气(嘴歪

啊啊啊下章,下章一定,让大哥露面!他憋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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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只是个浪子,一头淫兽,爱好刺激,盔甲之下可有颗心?”

奉星如脸上顿时涌现出乍红乍白的变幻,他的风流如此摊薄日光之下,叫他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左思仪瞧他看天看地、躲闪不及的眼睫,打趣一笑,体贴地移开视线。

“其实除了二哥……我跟他们家的男人没怎么接触过。”左思仪说。她悄悄抚摩羊绒披肩,柔软带来奢华、安抚、无害的安全。“但我知道,他在圈子里很有名,毕竟大家只会花钱,像他一样能赚钱的,不多。何况他现在接了棒,更是出众吃喝玩乐是最容易的,担当和魄力,这份勇气不是谁都敢有。”

还有那些隐隐约约、埋藏于旧年的情事绯闻不过这圈子里,谁没有几段风流呢?不足以挂齿。比起那些玩到滥的玩咖,柏千乐几乎不算很坏在着溢满名与利、性比水还廉价的欲望场里,不坏,便是难得的好了。

人就是如此卑微,廉价。维持文明的从来不是道德,而是诸恶百相利益贪嗔,才是人的生存所系。人是欲望的淫兽*,婴儿呱呱坠地的第一刻,便饥肠辘辘,渴望饱满丰沛的那口母乳饥饿,是欲望的最初面孔,亦是欲望之本相。而世人欲望横流之至,便是文明最辉煌的顶点,千百年来所有颂词中的繁荣昌盛。

左思仪思绪漫散着,听见奉星如斟酌地说,“……千乐,的确很优秀的。在他面前,好像我白长了六七年。”

左思仪听出了他口吻里的底气不足。“星如,你信不信,我一直有感觉,哪怕是最亲密的两个人之间,也会有微妙的差别总有一个人在上面,一个人在下面。天平高低或许会颠倒,但从来不会平等两个人格在亲密关系里分寸不差的平等,这是比乌托邦还遥远的幻想。”

奉星如默然。她怅惘道:“可是无论上还是下,都意味着已经踏进了这段关系。除非抽身退出,否则没得选。你呢,怎么想?”

奉星如捻着裤子,连左思仪都没有解法的困难,他更无从入手。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心里也好实际也好,我不希望、也确实不该再跟他们家拉拉扯扯。在他们家这么多年,实在没有什么好处。现在还不清不楚的,更不好。但是……至于千乐,比起情爱,我总觉得愧疚。”

愧疚在感情里,是比爱与恨更长久的纤绳。左思仪心里微沉,她先于奉星如勘破这事实:愧疚令柏千乐从此在奉星如的生命里屹立不倒。

与她很不同,奉星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尽管他未必如ALPHA们雄阔激烈,但男人的心,男性天然的冷酷与薄情,他半点不少。而要令一个男人由衷臣服,不是美色,不是痴情,无关风月,只有愧疚。

男人对谁愧疚,便会为谁舍生忘死。

奉星如未必领悟他的天性,但左思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