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饭。”

到底是稳重了些,他说完,两只眼珠子一瞬不瞬地凝固在奉星如身上,随后走到床边,探下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那只手往复流连着,直到滑倒颈侧结着血痂的咬痕。

他不言不语,又闷着头转出去了。

窸窣哐啷的碎声。

奉星如慢慢掀开眼皮,往门边看去

只见一个肩宽背厚的身影提着一瓶碘伏、两包纱布迈入,这男人的身形实在太雄健了,仿佛着方寸的天地很禁锢他似的,连灯影都被他遮了泰半。

柏千乐也不甚讲究,一屁股坐下,奉星如身边的床垫凹陷深深,他斜眼看去,只见男人握着纱布,摁着瓶口倒药水。药水染黄了他的手指,那手指是很好看的又长,又直,骨头也长得很懂事,不见一点突兀的骨节,皮肉圆整。而手腕上,正是奉星如在他生日时送的那只飞行表。那只手夹着纱布送来,奉星如偏了偏头,任由那只手清理自己的伤口。

在他沾第二块纱布时,奉星如的眼珠子又转了回去漂亮的眉弓,优越的鼻梁,丰润的唇瓣,漆黑浓重的眉毛、纤长的睫羽奉星如只觉得侥幸,若他再年轻个十来二十年,恐怕也照样会为了这一副邀天之宠的皮囊飞蛾扑火。

轰隆的雷声终于落下,窗帘掀动,霹雳啪啦的水珠敲在玻璃窗上,柏千乐凝神望了望,缓缓侧身,最终抱着奉星如的腰躺在他身后。

“哥,他们总是惹你生气。”

奉星如感觉到后背贴上了一张温热的脸,那张脸磨着他的肩胛,他听见一声叹息:“哥,以后,你还要我吗?”

作者的话:恭喜大少爷斩获桂冠:全家第一个挨老婆打

奉星如,你不会以为你自己没掉进去吧,不会吧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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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心何其容易。

柏千乐自说自话般飘下这轻荡荡的诘问,落在奉星如的耳边,心里却被他残忍地剜下一大块血肉。

柏千乐听见他臂弯下起起伏伏的呼吸,气流穿过层层隔膜阻碍,在他耳边升起单薄的泡沫,或许携了几分哀思,在无人得知的时刻迎风消逝。荒原,奉星如站在荒原上,那只凝视的眼早已离去,因为他的荒芜,孤寂,无趣。安德烈·塔可夫斯基令潜行者穿越的荒原战后废墟,也许比奉星如脚下的废墟更盎然。

人生三载,他来到“区”的门前了吗?

可惜奉星如不是祷告者,他也从未拾起他的上帝。

滂沱大雨终于来到。复制人罗伊死在雨幕里。C射线穿越唐怀瑟之门只在刹那,却在他生命旅途的余晖里永恒。复制人四年的生涯都能见证如此瑰丽辉煌的奇迹,而他奉星如似乎常常陷落至暗之地。

柏千乐恭候许久,奈何奉星如回应他的只有深长平静的鼻息。

良久之后,他手背覆上一片潮湿的热,耳际落下一声叹息,眼前昏蒙,竟是撞入了谁的胸怀。

“你的人生刚开始,后面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千乐。”

柏千乐埋在那片胸膛里,体温蒸腾肉体与衣物上残留的洗涤剂的味道,氤氲地缭绕。他蹭偏脸颊,奉星如的口吻不祥,他不爱听煞气话。

“几个意思,哥以前哄我的?”

他赌气反问,奉星如难道还能否认抑或承认?深深悒郁而不得发,郁结于肝,只好叹气。“我不是……啊乖,不是这个意思。我很难面对现在的关系我,在你之外,你们家更深处说,是我自己。”

他优柔寡断,更为了这些无足轻重的蝇头小事。柏千乐立时泄了蔑笑,“我当什么要紧事。哥,有多难?大伯他们你不喜欢,就不要理,他们难道还把你怎么样?至于我,哥,我们之间,主动权从来不再我手里。反正你丢开我,也不单一次两次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