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只有奉尉芝倚靠床头,宝宝睡在她自己的婴儿床里,奉尉芝眉眼间有股凝肃的静,见到他,才扯高唇角,挤出惯常而虚假的微笑。
久前与她对峙的男声荡然无存,仿若鬼魅幻影,而一切都怪奉星如偷窥天机。
奉星如绝口不提方才撞鬼之谜,她也全盘隐瞒自己的一触即发的婚变,两个人只谈别家是非,彼此俱都消弭不见。
后来这事,到底是烂在了奉星如的肚子里,他再也没有多问。
却说回常青山上的情形
奉星如犹记得男人离家前,提着包站定在廊下交代众人。那时天边阴阴地卷起铅云,不知起于何方青萍的风从背后席卷,翻起他们的袖衫,柏闲璋眼里没有这点风雨。但他抬起手,为奉星如折了折衣领,随后脚下转开,向柏千乐嘱托:
“我擅自拍板,打得就是他们措手不及。家里还不知道我和老五的决定,花那么多钱赎老二,他们势必反对。难免有声音,我走之后,一切交给千乐,如果他们来闹,闹你也好闹家里也好,你都不要管,只由千乐应对。嘴脸实在难看的,打我电话,我来解决。”
他仅作警醒,奉星如却不料,“声音”来得如此迅猛,汹涌波涛。
柏家的亲戚涌上门时,奉星如才送走来质对的监察官不久。甚至残茶未撤,便有嚷嚷喋喋的叫喊声、叱骂声、责怪声在楠木屏风后头蜂拥逼来。兵荒马乱,纷杂的人影倒在屏风上交错,佣人失盘,奉星如惊愕起身,不妨谁碰跌了几上的炭炉,提梁壶里剩的热水未熄,溅到奉星如脸上,他仓皇举手格挡,却已失了先机。当班的佣人都吓坏了,惊声尖叫,管家呵斥,又是喊药,又是上前制止,人影惊惶,百般杂乱。
顾不得皮肉上的热肿,一个男人愤怒勃勃地要纠奉星如的领口,旁的人也紧赶着围堵上前,气焰高涨地要拿个说法
“你们兄弟瞒着家里做梦拿全家的钱,赎一个老二叼他妈的柏兰冈!”
“要赎你们自己赎,凭什么花我们的钱!”
“就是,家里我们也有份,凭什么卖了家产你们得好处,私吞!”
“不要脸,侵占公中!!柏闲璋呢,让他滚出来!”
奉星如纵有千般武艺,也招架不住一帮亲戚推他、打他、锤他、挤他,更何况他们围逼得太紧,他竟无处施展。管家见拉不动急红眼的暴徒,疯了似的怒斥:“他妈的还愣?不快打电话叫少爷?!告诉他家里不好了!!”
上回服侍奉星如吃茶的小姑娘含着眼泪连声答应:“已经叫了,已经叫了,千乐哥说马上到!”
他们说起柏千乐,一个叔伯叉着腰转回身,训道:“那个贱种呢?一样的出身,傍了柏闲璋,就骑在我们头上撒尿?了不起了是吧?!叫他来见我!”
啪的一下,好大的耳光!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回身,只见奉星如瞳色极深,不同于他们这帮食禄的蠢虫只一味仗着人多势壮,奉星如手里是当真走过人命的,杀过人的阴鸷,竟叫他一时呆住了,只听奉星如从胸腔深处磨出愤怒至极的警告:“你动手我不跟你计较,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他回味过来这场当众的羞辱羞愤无比,愈发要一挽劣势,当即扬起手,要刮回去,同时嘴里骂了句脏,道:“狗叼的婊子”
他要打奉星如,奉星如格挡了扣着他的手臂不让他打下,旁边的人看了这一出,愈发血冲上头,要打的,要拦的,要拉架的,要保护的
人实在多,眼看奉星如就要落了下风,管家拉架拉得满头汗,更看见那些卫兵持着枪械走来,一个头两个大时,只听远远地传来尖叫:“千乐少爷回来了”
声音还未落下,厚重的靴跟已经踏响,几步现出一个逆着光的囫囵身影,那人看也不看,抬腿便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