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庆敲了几下门，站在外面问：“起了吗？早餐你俩自己对付一下？”

里面没人回应。

“看来已经出去了。”她爸看了眼时间，比起儿子的人身安全来说，他更关心自己工作是不是要迟到了，边走边拍梁初楹肩膀安慰她，“没办法，你弟弟不在家，早餐你去外面对付一口，现在早餐店都开到中午，还能吃上，爸得去单位吃。”

梁初楹张张嘴巴，梁庆已经下楼。

她咬一下嘴唇，内心莫名感到不安。

九点十分，她到了公交车站，因为下雨所以就没自己骑车，手机上晏文韬给她发了“我已经到店了”的消息。

梁初楹回了个OK的手势，指尖向下滑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进跟梁聿的对话框，发了时隔这么久第一句破冰的消息。

【Monet】：“你在哪儿？”

她不耐烦地咬着外套的拉链头，指甲迅速在屏幕上敲击，对话框却始终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公交车到站，梁初楹挣扎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因为下雨，乘客伞面落下的水珠淌了一地，地面留下一连串的黑色脚印。

这个点刚好错过早高峰，车上人少，梁初楹找了个位置坐下，把伞搁在一边，眼睛钉死在手机屏幕上。

公交车驶过良山大道，一路都没有堵车，下雨不能开窗户，梁初楹因为晕车脑袋一阵一阵晕眩，早上喝的酸奶似乎都涌进了喉管，最难耐的时候，公交车停在了大十字街。

对面是被雨汽沾满的广告大屏，银泰百货泄露出的灯光不暗不明，潮湿大街上人群来来往往，梁初楹捏着手机抬头，看见被雨水折射的红绿灯光。

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Blue】：“店里人很少，婆婆听说我要带人来，回后厨煮了我小时候喝得最多的玉米山药粥，你来了尝尝。”

再震动一下。

【＾-＾】：“我在白云湖。”

选择被具象化成两条消息。

一瞬间，不知道哪个方位的窗户没关严，雨丝打在梁初楹侧脸，异常冰冷。

她心里空了一下，那点潮湿的感觉叫她回忆起梁聿落水那天。

梁初楹想到昨天晚上她半睡半醒之间听见的电话谈话，心又凉下去一截，她“噌”地一瞬间站起来，走到后门去，给梁聿拨了电话但毫无回应。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您拨打”

她烦躁地挂掉又重新打。

“您”

公交车在下一个站点停下，梁初楹快步走出去，伞落在车上都忘了拿，伸手拦下路边一辆出租车，往湖边开。

她忿忿将下嘴唇咬破，心里大声咆哮着“梁聿这个人真有病”，说死还真去死啊！

有病有病有病有病有病！

真那么有种有本事别告诉她自己在哪儿啊，说来说去还是威胁！她不过就是去跟晏文韬吃个饭，梁聿到底为什么一通发疯！

害怕自己来不及拦住他，梁初楹先打了个电话报警，出租车又在相同的十字街被红绿灯拦住。

百货大楼的广告屏幕已经换新，推广的是一个叫做“RedLine”的红绳珠宝。

如同出现幻觉一般，梁初楹看见广告牌上那根弯绕盘旋的红线穿过车玻璃，从她的眼睛刺进去，淌过血管，在心脏成结。

雨天太闷，她死死盯着广告画面，突然觉得窒息。

细密的疼痛从胸腔之中生长出来，频率如同摩斯密码，一点一点，敲出淅淅沥沥小雨般的，“爱”的痕迹。

有些人终生都要绑在一起，因为爱恨，本就是同生同长的东西。

第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