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四溅。灯光骤然闪过,效仿闪电照亮李敬池的脸。他沉默地仰起头,双膝重重跪下,像抱着尸体般守着那把吉他。
这一刻的雨水冷到刺骨,但李敬池脑中闪过的却是无数温暖的画面。
在玉城两人倚偎的小家里,林裕淮以虎牙叼着吉他弦,用充满磁性的声音为他唱歌;在开春湿润的土地上,他们追逐着奔跑到力竭,又牵手转到街角买小吃。
续上的吉他弦断了,奇楠木从李敬池颈间滑出,轻轻贴着破损的乐器,好似一个望尘莫及的吻。
雨水夹杂着泪水滑过脸颊,这一次他做到了林裕淮说的演绎方式,让李遇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上。
雨越下越大,郑元冬用尽全力喊了cut,众人奔跑着收拾东西,再把器材搬进棚子。场地中央,李敬池怔怔抱着被砸碎的吉他,全然沉浸在电影中。
“李敬池!”庄潇冒雨拉起他,额头爆出青筋,“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演完了还在这跪着!”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庄潇脱下风衣为他挡雨,两人一起冲向房车。他身上散发着暖意,只是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被人欺负了怎么不和我说?那个化妆师已经被开了,接下来一年不会有公司敢要他。”
第七十八章宿命
同一时间,荧城的天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滚滚黑云浮在山间,压弯了枯树。
如果没有人说,谁也不会知道这是一座私密的疗养院:它的外观灰败而沉重,仿似上个世纪被弃置的建筑。
洁白的病床前,戴着口罩的护士小心地换着病人肩膀的纱布。男人被约束带绑在床上,手臂和胸口全是挣扎时磨出的血痕。门外响起脚步声,他睁开双眼,无声地闭起苍白的嘴唇。
一名年龄约在五十的中年人推门而入,他两鬓微白,身穿剪裁得当的西装,右手则握着金棕色的手杖。护士微微躬身,为他拉开椅子。
“再过几天就是你母亲的忌日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懂事?”他说话慢条斯理的,有种英伦绅士的从容,“玩够了就及时收手,你今年也二十六了,不结婚生子像什么话?”
唐忆檀的平静地注视着天花板:“我不喜欢女人,也不会结婚。”
唐正不为所动:“挑个好日子,最晚明年和孟知订婚,她是个识礼数的,又和你门当户对,你们做小辈的再不娶嫁,阿厉都要来找我念叨了。”
若是李敬池在这里肯定会发现唐忆檀瘦了很多,他的下颌线条清晰,小臂处青筋显眼,声音也失去了部分厚度:“我对孟知没兴趣,更对孟厉的股权没兴趣。别用忌日来压我,如果妈还活着,她不会希望看到我和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秋檀就是太惯着你!”唐正的声音抬高了几分,手杖重重挥向唐忆檀的小腿,“那你和男人在一起就是对的了?搞谁不好,偏偏要包养他,当年荧城工地案本就闹得不可开交,你还要看上李良栋的那个好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我第一时间把你送出国,你恐怕还在想办法为他们家擦屁股。”
他的话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唐忆檀却久违地从中感觉到一丝怀念。时光从证人的片场开始倒带,穿着蓝白校服的李敬池褪去成熟,眉眼中满是戾气。在人声鼎沸的工地,十七岁的他将脊背挺得笔直,伸手便拦住闹事的人群:“我是李良栋的儿子,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工人都是无辜的,他们活着也不过是讨口饭吃!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彼时他的面庞还很稚嫩,说话虽然底气十足,却依旧能感受到一丝颤抖。
“忆檀,看什么呢?”杨泽雨道,“之前你家老爷子不是说让你协助处理这块新地吗,现在好像闹出人命了,我感觉有点难办啊。”
两人刚上大二,对公司的事全无概念,唐正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