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可以见,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调解期间不要发生语言和肢体冲突。”
李敬池点头:“好的,谢谢。”
荧山监狱的路很绕,三人半天才走到后门。一道道铁门宛若枷锁,监狱长拿着一串钥匙,开了最后一扇门。小房间昏暗而沉闷,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尘埃,几只小虫子围着唯一一枚灯泡飞动。
铁栏杆后方,女人扎着低马尾,身穿灰色的囚服。纵使失去了华贵的首饰和得体的套裙,她依旧挺直了背。
李敬池递出戒指,语气平淡:“你寄错人了。”
“没有寄错,李敬池,是我想见你一面。”孟知说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有耐心,不但没死,还在国外布置了整整两年。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孟氏现在落得的地步是你想看到的吗?”
她的脸色煞白,嘴唇却鲜红依旧,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咬破了唇,用鲜血来维持最后的体面。李敬池蹙眉盯着这个女人,突然发现没有奢侈品堆砌的孟知看起来居然很普通。
林裕淮立于一旁,李敬池随手把蓝宝石戒指放在铁栏杆旁:“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父亲涉黑洗钱,罔顾人命,有现在的结局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不知道玉城两场车祸是你还是孟厉的手笔,不过肯定和孟氏脱不了关系。”
孟知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李敬池又道:“出借高利贷的人不也是孟氏的吗?你当年恐怕不是在和我开条件,而是打算找机会清理这些人吧。”
孟知扯了扯嘴角:“既然你清楚,我也不再说了。李敬池,今天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但不管你再怎么恨孟氏,也不要把恩怨牵扯到小安身上,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李敬池淡淡道:“二十多岁的孩子吗?李家出事时我十七,我弟弟十四,他还生着病,谁来放过他?”
孟知紧咬着牙:“施工计划也有千影和老蔚皇参与,如果项目再严密一点,或者李良栋去现场检查了钢筋情况,又怎么会发生意外?更何况我也是受害者,出国后我错过了荷花杯,从此再也没跳过舞。”
这话分外刺耳,李敬池静静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已经无药可救了。片刻后,他颔首道:“是,如果你参与了荷花杯,就刚好能撞上庄潇的飞鸟。然后你父亲会故技重施,买通评委,让你拿一个金奖回家。你不是真的喜欢舞蹈,它只是你为自身添色的工具,所以你再也没跳过舞。”
他说中了,孟知脸色胀呈猪肝色,胸口不断起伏。事实胜于雄辩,话已至此,李敬池也不想再讽刺她什么,他把戒指递给孟知,转身想走。
孟知捏着蓝宝石的戒指,突然开口道:“我是没想到他真的喜欢你。我们认识十年了,我从没想过他竟然会喜欢一个男人,还执着于一段上不了台面的包养关系。”
李敬池背对着她,语气平静:“唐忆檀追过你,送过你戒指,没有结婚是他的选择,与我无关。”
“哈哈哈,追过我,送过我戒指?”孟知仰头大笑,笑声凄厉,“好一个与你无关,我和忆檀是同一所国际高中的,他小我两届,却从来不愿意见我。大学里的男人都疯狂追求我,只有他避我如洪水猛兽。爷爷知道我喜欢他,强求着翻出了上一辈的婚约,让我去水缥见他。而他呢,他在拍卖结束后擅自离场,缺席了家宴。”
蓝宝石戒指被她甩出,狠狠撞上铁栏杆,发出一记刺耳刮擦声。
孟知冷笑道,“……慈善款的戒指扔了也罢,反正是我要来的东西,也不值什么真心。”
李敬池没有回头,也没有看戒指,只是在原地默然站了很久。时间漫长到束缚住了游走的分针,监狱的窗户狭小,堪堪露出一角鲜红的火烧云。夕阳西下,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