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庄潇有点发怔,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李敬池问道:“很丑吗?”

陈意摇头:“不丑不丑,风韵犹存。”

庄潇把他踹出化妆间,再低低咳嗽一声,道:“不丑,只是第一次看到你老了之后的样子,反应不过来。”

李敬池随口道:“等我老了,不好看了,你们也就不感兴趣了。到时候我去全球旅行,找个你们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安享晚年。”

谁料庄潇道:“好看。”

两人在镜中对上视线,他道,“我不会走,我会先比你变老,然后陪你活到一百岁。”

庄潇很少说情话,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化妆间。李敬池连叫了他两声,莫名发现他的耳朵有点红。庄潇老了会是什么样呢?李敬池想象不出来,只觉得他可能会变成一个脾气很差、斤斤计较,还口是心非的小老头,等到八十岁了还会和自己挥舞着拐杖打对方的腿。

片场转备就绪,他走出农舍,路过的工作人员眼中多是敬意,纷纷点头叫他“李老师”。李敬池突然有点怀念在一念成邪被叫小李的日子了,那时候虽然每天都在和庄潇吵架,却学到了不少东西。

方荨道:“今天的戏任务比较重,兰兰,你没有问题吗?”

田兰点点头,李敬池道:“这一场戏比较压抑,心情不好或者不在状态的话别硬撑,休息一会再拍。”

方荨认真道:“对,心理健康最重要!”

场记打板,道具师打了个手势,湿冷的雨水从斯坦尼康右侧降下。

牛生病了,走不动路,只剩眼珠子还能转。喜燕知道当地大户人家家里有药田,没和段家阳商量,趁着天黑去偷了两株草药。女人不会写字,也不懂草药的功效,只晓得那东西昂贵,能治病救人。然而纵使天再黑、雨再大也掩饰不了喜燕的身影,她穿着段家阳的鞋,跑不快,很快就被管家带的人团团包围,打断了腿。

哑女被打得一声不吭,撕烂了草药就往嘴里塞。管家见她是个犟种,啐了口唾沫便骂骂咧咧地打道回府了。

“阿燕!”李敬池扶着她的双臂,颤颤巍巍解开血肉糢糊的长裤,“痛不痛,我带你去看医生,我们去县里……”

田兰摇摇头,目光看向俯在角落里的黄牛。黄牛双眼澄澈,四肢却无力,扑腾半天才向他们走来。李敬池哽咽着抵住它的头,脸上淌下泪来。哑女摸摸牛的背,从口中吐出嚼碎的药草,直接喂给了黄牛。

一场戏结束,方荨哭得稀里哗啦:“段家阳太苦了,喜燕太可怜了,牛的命也好苦,太惨了。”

喜燕是被拐进山的女人生的孩子,父亲酗酒,母亲早早跑了,她又是个哑巴,只能苟且偷生。何彦遥也赞叹道:“田兰很在状态,演得越来越好了。”

几人正聊着,陈意却匆匆跑了过来。片场的洒水还没停,他全身湿透,上气不接下气:“你们看热搜了吗,荧城工地案被重新挖了出来,说是公司高层外包抽筋,出事后让下层建筑团队顶包!千影临阵倒戈,宣布和孟氏的合作已经全面结束,孟氏到现在都没有做出回应!”

李敬池的唇角微微勾起,唐忆檀回荧城了,柳瑾和徐暖也开始发力了。

庄潇不咸不淡道:“舆论怎么说?”

陈意道:“网友的速度比媒体还快,他们已经查到坐过牢的唐诚和孟氏千影都有关系了。现在微博上吵得很凶,大部分人都觉得李家被冤枉了,然后豆瓣上……”

陈意飞快地瞥了庄潇一眼,欲言又止,庄潇直言道:“让你说你就说。”

陈意硬着头皮,照手机读:“内娱资本没一个好人,扒一扒那些年和小池有瓜葛的狗男人。唐忆檀狼心狗肺,庄潇冷漠无情,林裕淮命薄缘悭,是时候让所有人为我死去的白月光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