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孟子卿又折返,扛着一把铁锹。

“唉……”孟子卿长叹一口气,挖出一个人长的坑,没有挖得太深因此并未花多少时间。他用一卷破席子拾掇了那南蛮人的尸体,拖到坑里埋了。

孟子卿倒不是闲得没事到处心善,只是一时舍不得心里那良金美玉的少年郎,一同相处过的时光再像南柯一梦终究还是作不得假。现下与这人的尸体一同埋了,就当断了这念想。

孟子卿自嘲一笑,可能易檹根本就不在乎这念想。他扛起铁锹回去了,毕竟是铁器十分贵重,还得还给廖婆婆。

易府,喧嚣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室内传来阵阵水声,盆中的水被反复撩起流下,易檹换下黑衣穿上了一身舒适的白衣,站在面盆架前洗手。柚叶和丁香煮沸后放凉至温热,散发着阵阵清香,这是他出门前下人便开始准备的东西。

易檹将手浸入水中,从指尖开始细细擦过,靡颜腻理连手也纤长白皙,但习武的痕迹依然留下不少,细看之下全无第一眼的纤弱感,翻开掌心尽是老茧。

他轻轻揉搓着指腹和指缝,即使没有污渍。与那腌臢南蛮虚与委蛇了半月,隔三岔五去那林子里“密谋”,只因那南蛮子确实是原魔教护法,本以为是条大蛇,想着那魔教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北侵,结果不过是一些蝼蚁的不自量力。

前去南边的探子带回消息,魔教正值新旧权力更替,新教主根基未稳于是有人谋逆想要夺权,至于结果?

带着教众逃往中原的护法便是故事的结局了,示敌以弱的计谋都看不穿。一群败家之犬。

屋里点着灯,优质的油脂燃出平和的灯花,稳稳燃烧着,在墙上地上投出静默的影子。一缕风来,烛火随之跳动,烛影轻晃乱了室内的平静。

“何事。”

“回禀阁主,多数教徒已被控制,还有一些零散的老鼠逃了出去,属下已命人前去追捕。”室内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男人,半躬身躯向背对着他的易檹行礼。

“给那新教主去一封信,如若她还需要,这批人就当送她的人情了。如若不要,药堂紧缺着药人。”易檹并未转身,专心致志地清洗着双手。

那男人汇报完却并未像往日那般离去,而是留在屋内好似还有事纠结未报。

“说。”

“孟子卿如何处置?”

“放过即可,不过一小卒。”易檹满不在乎,孟子卿终归不是魔教的人,没必要杀。

“……”得到答复的男人顿了顿,“那贼子的尸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如实告知,“属下办事不利,那尸体被孟子卿埋了去。”

潺潺水声停了,易檹抽出双手,取过放置在一旁的棉布擦拭干净手上的水珠。他转过身去看低伏的男人,一时的沉默逼得男人额上生汗。

“…孟子卿在原地等候至贼子咽气,随即离去,一柱香后带着草席和铁锹折返,之后他在附近将尸体浅埋了。”男人将自己的所见一一转述。

“呵,他哪儿来的铁锹。”本在听候发落的男人听到这句满是戏谑的话登时一愣,又赶忙回复。

“取自他寄住的老妪那方。”

易檹挑眉,原先只当是个与其他人无异的追求者,这种人见过太多,不同的只是他一时兴起逗了逗孟子卿。往回练武时那缱绻的目光易檹不是不懂,只是懒得去应付和戳穿,还有平日里的视线,他只要四处看看便能看到孟子卿在某处偷瞧自己。

今天这出却是让他生起了兴趣。

“你退下吧,无事。”易檹让男人离开了。

“是,属下告退。”男人松了一口气。

易檹脱下外袍,准备入睡。

他想起今天的孟子卿,撞破他杀人时下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