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吓得打了个冷颤,双腿扑通一滑跪倒在地:“弟子、弟子不知道啊,那日我去涯望殿,见无人把守,也不知真人在闭关,何况我请见……您也令我入殿了啊……”

薛言淮记起,自己也是毫无阻碍离开涯望殿的,平日应洒扫之人皆不见踪影,想是那日为引封祁前来,特意驱离了仆役。

谢霄继续问:“我与你说了什么?”

弟子紧张不已,结结巴巴道:“我来问真人前几日是否如薛言……薛师兄所说一直在一起,您当时就说,‘我与薛言淮,已很长时间没有相见了’,我便如实回报了……”

谢霄难得有些沉默,随后道:“所以,你们便断定他是凶手?”

“也没有完全……”弟子道,“但能充分符合作案细节的,也只有薛师兄,”弟子头颅垂得极低,觉空气冷寂,寒毛直竖,又补充道,“当然,一切还需戒律堂最后下定案……”

谢霄没有心思继续听,截口打断道:“开门。”

云衔宗除宗主权职最高,往下便是几位真人,以谢霄身份要进牢中,断没有不允之理。弟子一愣,匆忙上前,将牢狱特制精锁打开,又替谢霄推开牢门,小心翼翼退至一侧。

薛言淮见他进来,神情微凛,虽尽力表现不明显,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绷紧,只有藏于身后的指尖不停发着抖,背上同时冒出冷汗。

“你进来干什么?!”薛言淮还想往后退,可后背已然却触及墙角退无可退。他双眼发红,随着谢霄靠近步伐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在二人仅两丈距离时再也忍耐不住,抓起身边稻草污泥,重重往谢霄身上砸去。

“滚!滚开,别靠近我!”薛言淮喉中沙哑,泪水从满是忿意的眼眶流出,他不甘又愤恨,却抵挡不住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惧意,以至于连面对谢霄,都如身坠危渊,脊骨寒彻。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更痛恨把自己变成这样的谢霄。

他鬓发散乱,衣衫不整,总是白净不染尘埃的手,此时抓着满是尘土的稻草,指盖外翻,指尖塞满泥沙,手背掌心皆是被划伤的血痕。

“滚开,混账,你不要过来,”薛言淮不顾一切地大吼着,唇口大张,双目失焦,发疯一般抓着身侧之物砸向谢霄,将他玄衣撒上许多干草碎沙,又大声哭着尖叫,甚至向屋外一直轻视他的弟子喊着,“让他走啊,啊,救命,救我,救我……”

谢霄每走近一步,他便抖得更加厉害,恨得更加厉害,谢霄看着他伤痕遍布的身体,正要俯身,薛言淮看准时机,撑起身子,以最快速度要从谢霄身侧冲出。

他不想被谢霄靠近,更不想被触碰,可只堪堪靠近牢门,却双腿兀然剧痛,凄惨地高叫一声,因牢中设下防止逃脱的禁制而摔落在地,痉挛不止。

谢霄看出薛言淮精神不对,从身后掐上他脖颈,在薛言淮失去意识的瞬间俯身托住膝弯,甫一施力,将他抱住怀中。

薛言淮闭上的眼睫满是湿泪黏结,漂亮的脸蛋沾了灰,长发狼狈沾在颊侧,身体还在细细地抖。

那两名弟子显然也因这巨大动静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谢霄去了薛言淮身上禁制,抱着他离去时,一弟子纠结许久,还是道:“真人,他,他身上罪名还……”

谢霄没有理会,道:“让开。”

弟子咽了口唾液,低下头,不敢再说其他。

他一路抱着薛言淮走回涯望殿,却在殿门遇上戒律堂弟子传信后赶来的著华长老与云衔宗宗主东阳朔,宗主身后,正跟着已换上亲传弟子服饰的封祁。

谢霄还未说话,东阳朔先开口道:“清衍这是作何?”

谢霄:“回殿。”

“我自然知道,”东阳朔道,“只是你这徒弟身上嫌疑未洗清,贸然带他离去,恐会引得宗门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