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颊埋在被褥,声音喑哑,“别摇了,又痛了,真的困……”

薛言淮不服气,还要继续逼问,屋外却传来侍从禀告,说那人想见薛言淮一面。

薛言淮不耐,暗骂一声:“怎么又来了。”

他正要起身下榻,却被方才还说困乏假装睡着的季忱渊握住手掌:“还要见他?”

侍从与他皆未提到来人是谁,季忱渊却意有所指,指腹微微压着,似是不愿他离去。

“之前你没醒就来了,他一直在城中,烦人得很,”薛言淮面露不快,简明扼要,“我去打发了他。”

季忱渊:“我与你一起。”

薛言淮懒得理他,利落下榻,穿上衣物,道:“不是困得很,连一个问题都答不了,那你便自己好好待着吧。”

他孤身行至宫外,时隔多日,再一次见到了谢霄。

他当日并未留手,却也不指望谢霄会因那一剑死去,自薛府分离,不过一旬,谢霄便重新来到了栖冥城中,请侍从代为传告。

薛言淮并不想见他,每每令人赶走,可此处无人有此能耐与谢霄对敌。他日日来此,直到季忱渊醒来,薛言淮才想着彻底去了这麻烦,剩的日后再到城中,遇上些令自己不快人事物。

谢霄怀中抱剑,安静依靠在一处粗壮树干处,觉察到来人,才微微抬眼,看向薛言淮。

他伤势应当已恢复七八,只是那头银发实在陌生碍眼,薛言淮并未走近,手中同样握剑,道:“我上次说得不够清楚么,你还来做什么?”

谢霄道:“你我典礼已成,名义上你是我道侣,为何不能来。”

“可我不愿意当你道侣,”薛言淮道,“你把我身上东西解开,江意绪也好别人也好,你爱找谁找谁,都与我无关。”

谢霄道:“我知道你有记忆,可当时那一剑,是因我想要带你离去。”

“带我离去?你说得轻巧,是不是上次那剑我刺得太轻,没让你死成,令你寻了个好借口?”薛言淮发笑,又思及自己早已不愿回忆的那日情形,连痛楚与没入胸膛的剑身都历历在目,“你我都明白,既然没有情意,便不必强求,如今分道扬镳便是最好结局。”

“你犯下恶事,杀害诸多宗门弟子,为世道不容,剑上附过咒法,若你有一丝求生之心,便不会真的死去,”谢霄话语稍顿,片刻,才道,“我以为,你仍会对我有执念。”

求生之心。

薛言淮呼吸微滞,似乎那些老旧记忆,总能令他不自觉心口涩疼。

前世到了最后,他确实没有一点希冀,唯一支撑着他的,便是想再多与谢霄相处一些时日,可这终究抵不过越发空寂而悲切的内心,他没有一日,不在渴求解脱。

怕是连谢霄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剑,算是真真切切的,圆了他的心愿。

“你想多了,”他道,“我对你……早就不再如从。”

若是重来的最初知道这些事情,也许薛言淮还是会有触动,可如今再听来,却好似只听了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事,惊不起丝毫波澜。

薛言淮看着他:“说也说完了,你走吧。”

谢霄道:“我不会离去。”

“我不想见你,也不喜欢你了,”薛言淮发恼,不耐道,“你还要怎样啊?!”

谢霄眼睫微垂,问道:“为什么封祁可以,我不可以?”

“他可以什么?”薛言淮似乎被这句话点炸,语气极差地反问,“我又没说喜欢他,而且他没了修为没了手,这辈子就是个废人,我把他带回来都不行了?你还当自己是我师尊吗,凭什么一直管我。”

“你呢?”他看向谢霄手中离尘,不屑道,“你愿意为我做什么,你做过什么?怕是连一只剑,都比我重要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