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换作别人,这么跟魔尊说话的早就送去投胎,慕长渊条件反射就要说“关你屁事”,但一看清那张脸,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妇人约莫四十岁左右,杏眼柳叶眉,轮廓圆润,是典型的江南长相,年轻时应该是娇憨类型的,可她略微粗糙的皮肤和脸上过早出现的纹路,又委实担不起那个“娇”字。
总而言之,属于站在人群中不见得会多看一眼的那种相貌。
慕长渊怔愣好一会儿,才涩声道:“母亲。”
妇人伸手就敲他脑袋:“哪儿学的阴阳怪气,叫娘亲!”
“……”
慕晚萤的手劲是雕刻玉石练出来的,魔尊挨了一记爱的爆栗,另一半酒也醒了。
他本想抗议两句,但见对方指缝间都是玉灰,两鬓过早出现的白发,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吃过太多苦,以后再怎么保养都补不回亏空的身体。
魔尊最终屈服:“娘亲……”
慕长渊今晚真是见了鬼,又是被抓来当作祭品,又是被宿敌贴贴,又是在祭祀现场遇到亲娘。
“您怎么跑到云城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慕晚萤没好气道:“娘听说有一位名医这几日来云城,想着反正也不远,就先来问问,”她说着说着,气得眼眶发红:“幸亏我来了,你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什么身子骨吗?择一那小兔崽子呢?!”
“……娘跟你说过多少遍,南方不是没妖怪,只是百年前被仙君镇压了,谁也不知道还能镇多久!万一出什么事,你跑都跑不过人家,你让娘亲一个人怎么办!”
换个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慕长渊扔出去了,但慕夫人的话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听。
慕晚萤父母早逝,“晚萤”这名字都是丈夫起的,在那之前只有一个小名叫阿萤。
阿萤生长在山野村户中,慕家唯一待她好的就是丈夫。
可慕大公子若能顶事,就没有“冲喜”一事了成婚当日他昏迷不醒,阿萤是和一只公鸡拜的堂。
许多陈年旧事,慕长渊也是道听途说。
慕晚萤瞅了瞅不远处的沈凌夕,拉着儿子小声问道:“你跟那位仙君是什么关系,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还搂搂抱抱的?”
慕长渊则不怀好意地瞥了沈凌夕一眼,道:“仙君想嫁我。”他知道沈凌夕听得见,故意补了句:“嫁妆都拉来了。”
慕晚萤整个呆住,半晌,习惯性地问道:“多吗?”
慕长渊:“十车。”
如今慕晚萤好歹也是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应该看不上这点东西。
谁知慕夫人沉吟片刻后,郑重其事道:“我看行。”
慕长渊:???
她见慕长渊一脸震撼,犹豫了少顷,也略显惊讶地说道:“川川啊,你爹都要靠冲喜才讨得到老婆,你真觉得自己很好娶吗?”
慕长渊:……
“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户好人家的闺女肯嫁你?娘同你说啊,这位仙君能打,特别能打,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慕长渊表情逐渐空白。
巧了,接下来的一万年,就是这位跟本尊打得要死要活。
慕夫人还说:“刚才在城隍庙没看过瘾,不然这鬼地方我才不来,你要是和他好,娘亲以后就经常能看仙君打架了……”
慕长渊:“你都说他是仙君了,没事就打给您看,和庙会演百戏的班子有什么区别?”
慕夫人当真想了想,认真答道:“仙君不要钱。”
母爱如山体滑坡,慕长渊彻底闭嘴。
因为魔尊并不确定,假如慕晚萤知道他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