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戴着镣铐的少年就再次推门而入。
这回他带来的两只陈旧酒坛,封口上的泥巴都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如此“原生态”地呈现在魔尊眼前,就是为了表示这酒和刚才的不一样。
狴犴迅速跑过去嗅一圈,然后心满意足回到魔尊体内,趴在他脑袋上安逸地打了个酒嗝,意思是酒没问题。
慕长渊微微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说如愿以偿,魔尊却并没有想象中开心,总觉得这酒没入喉已经变了味:仙盟迎请上神要集体三跪九叩,拜香敬神、祝祷苍生,昭告四海八荒,还不一定能获得回应,凡人凭什么用两坛子酒就想找本座当外挂?
同是外挂,待遇却天差地别,魔尊越想越气,神月宫内小黑猫扭身一口咬中沈凌夕的食指!
沈凌夕正撸猫撸得好好的,莫名被咬,还在指尖留下两个浅浅凹痕,见小黑猫突然翻脸,他伸手捋着猫咪的胡须:“又怎么了。”
“喵。”
没什么。
沈凌夕屈起手指勾了勾小黑猫湿润的鼻头:“没什么那你咬我做甚。”
慕长渊不说话了,呼噜声也没了。
过了半晌才编出个理由:“本座刚才在想,不周山那一场动荡,不知择一现在去了哪里。”
沈凌夕与择一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听说这孩子当年硬是跪完九千级天梯,到最后脱力滚下来,摔得满身是血。
可即便如此,岐黄四宗也没有破例救治慕长渊的绝症。因为他们很清楚,命格缺失的天生魂元体最适合修魔,只有入恶道才能延年益寿逃脱生老病死轮回之苦,对于仙修来说,像慕长渊这类凡人最好认命地死去,死得不明不白才是三界的福气。
从前都是这么处理的,往后他们也打算用同样的办法处置。
可惜慕长渊就是慕长渊,他命不该绝,这个梁子不仅结下了,还结得很深,成为整个善道的噩梦。
卧室内寂静良久,沈凌夕挠着小黑猫毛茸茸的下巴,直到又听见愉悦的“呼噜噜”声,才缓缓开口,轻声说道:“天道并非无所不能,仙盟只是仙门百家的结盟,不能代表善道,更不能代表天道意志。”
“我在神界主宰杀戮,所谓的肃清‘邪祟’也包括仙修道心里夹杂的私欲和罪念。但在三十三重天的那段时间,我发现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结局谁也无力改变……其中就包括你入恶道修炼。”
沈凌夕既然能在末日扭转时间轨迹,显然是苦心孤诣钻研过的,就像慕长渊研究空间之术那样。
“我度不了你,所以……”
小黑猫的呼噜声暂停,抖了抖耳朵,纯金眼眸注视着对方。
魔尊就像等待审判结果一样,等待那个未知的结论。
沈凌夕垂下眼帘,道:“我把后半生赔给你,如何?”
**
美人手端酒盏坐在窗檐上,飞檐下灯笼迎着寒风摇晃,月光洒落,以漆黑夜幕为背景,在火红的衣裙上勾勒出绝美的线条。
梅花香自苦寒来,“婉娩香”清香飘远,魔尊此刻表情却跟喝白水般呆滞。
酒液入喉,梅香萦绕,沁人心脾,但以上种种都不及上神一句不经意间的情话。
我把下半辈子赔给你,如何?
慕长渊心尖滚烫,险些连酒盏都握不住。
世间最动人莫过于真心换真心,魔尊看似洒脱不羁,却将得到过的一切都铭记于心与慕晚萤的母子之情,与慕井的手足之情,与择一的主仆之情,以及只对沈凌夕的倾慕之情。
从单相思到双向奔赴,三界再繁华热闹,哪及无情道上神一句情话的分量?
沈凌夕那双眼眸曾纳入三千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