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丢人吗?真的可笑吗?真的不堪吗?
为什么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都比所谓的“家人”要来得善良体贴呢?
“云卿,过来吃饭。”
思绪被打断,苏云卿应声,起身往餐桌走。
即便时间有限,许扶桑也还是快速地做了个三菜一汤出来。
苏云卿接过这人递来的饭和餐具,觉得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人养成废物。
“午睡之后,我们聊聊吧?”
许扶桑舀了一碗番茄蛋花汤递到苏云卿眼前,说的是问句,但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好。”
苏云卿捧着碗,小幅度地点着头,看起来特别乖。
他低头咬一口糖醋里脊,好吃到眯起了眼。
他想,就算许扶桑今天要打死他,他也认了。
书房。
二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严肃。
苏云卿的视线停留在许扶桑取出的厚戒尺上,颇有些坐立难安。
许扶桑沉默地敲着桌子,半天没有开口。
苏云卿知道这是常用的威慑手段,但面对的是许扶桑,他没有办法不受影响。
“哥哥……”苏云卿深吸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寂。
这人偏头与他对视,眸光有些冷。
这种冷很少用在苏云卿身上,所以他迅速选择了缴械投降,“我错了。”
许扶桑没有选择跟着苏云卿的节奏往下走,而是重新起了话头。
“云卿,告诉我,三条原则性问题,是什么?”
苏云卿没有被问过这样的问题。
他也从没想过,当初给这个人定的规矩,最终会返到自己身上。
但他答应过许扶桑会一同遵守,眼下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他闭了闭眼,才努力地张开口。
“隐瞒、欺骗、伤害身体……”
短短的几个字,却有如千斤。
砸在地上,哐当、哐当,惹人心惊。
“先生,我以为你会比我遵守得更好。”
许扶桑抓着戒尺把玩,语声一点儿也不强硬,但就是压得人难以呼吸。
“对不起……”
苏云卿深深吐了口气。
咚、咚。
戒尺敲桌的声音。
很清脆,仿佛连身体都在跟着声波共鸣。
想逃。
苏云卿捕捉到了这个下意识的冲动。
“创伤的事情,你之前觉得时机未到,我能理解。”
“腺体损伤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
“你知道的,只要你表示不想说,我肯定不会追问你。”
分明是平视,但不知为何,苏云卿有种被俯瞰的震慑感。
“告诉你的话,你肯定会想方设法带我去治疗。”
“但是我……就像我那天晚上说的,我需要一个‘仇恨印记’。”
苏云卿摸了摸颈后,神色复杂。
“即便……即便受过那么多的伤害,我还是没办法狠下心,全然地去恨他们。”
“可能、可能我的性格底色里还留着特别‘软包子’的一面,当长久地与他们断联之后,我最常想起的反而不是这些痛苦,而是关乎温暖柔软的部分。”
“我会想起苏晴在我发烧时候一夜夜地守着我、陪我,为了让我吃点东西绞尽脑汁。”
“想起有一年暑假,他带我飞了好几颗星球到处玩,玩到最后没来得及写作业,他就陪着我通宵、帮我把作业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