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静,不过不是那种让人恐惧的寂静,而是令人安宁的静谧。
许扶桑坐在等候区,垂着头,若有所思。
桌上的光脑亮着,助理正一份份地发来年终的各项总结资料,但他没点开、也没回复。
“咔”一声,旁边的房门打开。
许扶桑猛然抬头,看见那人倚着门喊道:“桑桑,过来。”
桌前的人随手将光脑往兜里一揣,大步朝人迈去。
“沈老师说,想跟你聊聊。”门边的人,也就是苏云卿,微笑着眨了眨眼。
许扶桑瞥见了这人脸上没擦干净的泪痕,眉色微蹙。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挂上了笑遮掩:“好。”
二人交换了位置,许扶桑开门而入,苏云卿则走向了许扶桑方才所在的等候区。
咨询室的布设很经典。
明亮的色调,活泼的曲线灯带,两张面对面摆放的圆形沙发,中间是一张矮茶几。
见许扶桑走入,沙发上的人站起身迎接。
头发花白,浅浅笑着,看起来十分慈眉善目。
这人戴着圆框眼镜,两侧坠着金色的链子,从颈后绕过。
链子随着起身的动作而一晃一晃,有些招眼。
“许先生,您好。”老者递出右手。
“沈老师,您叫我扶桑就好。”许扶桑伸手与他回握,二人面对面坐下。
老者名叫沈皓,是心理学界的泰斗级人物。
他年近退休,鲜少再接新的来访。
是苏云卿的老师动用人情,绕了三四层关系才搭上线的大佬。
出于回避原则,心理咨询师接受来访时应避开可能熟识的人。
而苏云卿作为从业者,活跃于团督、会议等各类行业活动,相近的咨询师几乎都打过照面,故而要兜着弯才能找到陌生的咨询师。
“扶桑,终于有幸见到你了。”沈皓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笑眼盈盈。
许扶桑连连摆手:“您这话说得,我实在不敢当。”
沈皓将手中的本子翻到了新的一页,解释道:“从云卿的描述来看,你……很神奇。”
“神奇?”许扶桑神色疑惑。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他对你百般称赞,觉得你浑身上下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咳……他,他太夸张了,”许扶桑有点不好意思,赶忙移开了话题,“您叫我来,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沈皓点了点头,没有立刻答话,而是问道:“对于他的创伤,你知道多少呢?”
“坦白讲,我什么也不清楚。”许扶桑凝神思考,“我大概猜测了一下,是发生在他成年之前,对吗?”
对面的人没有答是或否,他的嘴角保持着轻微上扬的弧度,示意许扶桑继续往下讲。
“是跟……暴力有关吗?”许扶桑双眉皱得很紧,忍不住显了些戾气。
“扶桑,”沈皓的声调很稳,将某人从情绪裹挟中拽出,“很抱歉,这些都是他要求我对你保密的内容,他说会在适宜的时候亲自告诉你。”
“好,我知道了。”许扶桑松开了攥住沙发扶手的手,长叹了口气,有点无力。
沈皓起身给人倒了杯水,递到人跟前。
许扶桑接过水,浅抿了一口,才继续追问:“那,云卿他……还好吗?”
老者的表情很舒展,这种平和令人安心:“我觉得,你可以相信他。他有能力将这些解决好,只是需要一个过程。”
“即便我跟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能够感受到,他个人能力的优异、对专业知识的熟稔,他也有能力跟自己、跟别人建立起良性的关系。”
沈皓目露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