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扶桑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相比较过往挨过的打而言,这张罚单算不上重。
谢栖衡动起手来确实凶,但远没到他承受不了的地步。
说是替人受过,但此事本就是他监管不力,称不得冤。
许扶桑一点点往下梳理,分明理智都接受良好,可不知为何,情绪上就是起了波澜。
“为什么他一个实习生能拿到你的C级授权?还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了关押区。”谢栖衡对于眼前人的痛苦状若未闻,不留情面地继续问着话。
“我那天赶着去执行惩戒,他管我要陪同进入惩戒室的权限,我就把光脑给他,让他自己操作了。”
“我想着平日里看起来安安分分的小孩,应该做不了多出格的事情,就没多管。”
“之后又忙忘了,没想起来要复核。”
谢栖衡听得直皱眉,语声冷了下来:“扶桑,这顿打,你挨得是真不冤。”
他重新扬起鞭子,手臂上的肌肉绷紧,而后瞄准某一处,又急又重地甩了三记。
在他的有意控制之下,三道鞭痕严丝合缝地对齐着,迅速皮开肉绽,往下渗着血。
“栖衡……”疼痛逼停了大脑对身体的控制,许扶桑甚至叫不出声,只能用气声喊着人。
可举着鞭子的人此时却格外心狠手辣,只黑着脸道:“真该把戎哥喊回来,让他好好教训你。”
“好歹、给我,留条……活路、吧,谢所长?”颤抖着的声音,是玩笑话,不过没了笑意。
“桑桑,‘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你该很清楚,用不着我再跟你强调。”
“这小孩闹归闹,还有点数,只给人弄出了点皮外伤,没下死手。”
“可是,下次如果遇到心思不纯的、蓄意陷害的,你怎么办?你又要怎么替人负责?”
谢栖衡的指腹在鞭柄上轻蹭了两把,缓了语气:“扶桑,保护好自己,别再因为这种原因被拖累,好吗?”
谢栖衡走近,本想确认一下这人的情况,结果看见许扶桑红着眼眶、克制地啜泣着。
手握鞭子的某人一愣,转过头重新观察了一遍伤势。
谢栖衡打哭过很多很多人。
罪犯、下属,哭到声嘶力竭、甚至昏厥的都很常见。
但是许扶桑从没在他手下哭过。
这人一贯擅长忍耐、克制,滔天的情绪也总能被压成一些破碎的喘息。
“对不起……”许扶桑努力想憋住眼泪,却有些刹不住车,只得低声道着歉。
“想哭就哭呗,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谢栖衡神色无奈,抓了条毛巾,粗糙地往人脸上糊了一把,自曝道,“以前我哥教训我的时候,我嚎得能把天花板都喊破。”
过了三五分钟,许扶桑才平复了情绪。
他将头靠在刑架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你继续吧。”
“速战速决?还是缓着点来?”谢栖衡斟酌着问道。
“别速战速决了,”许扶桑闭了闭眼,有些苦笑,“谢所长,你动起手来真的很疼。”
谢栖衡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扶桑。
这人以往也会对他讨饶,但更戏谑、更语带调笑,是一种事不关己般的玩闹。
而今天,这人的示弱里终于露了些真实。
分明只是细微处的变化,可却给了谢栖衡翻天覆地般的感受。
像是枯木逢春。
不再是机械刻板地熬刑,不再是死气沉沉之下对痛楚的麻木。
而是生机勃勃地矗立着,仍旧能在狂风暴雨之下坚挺,但开始会疼会哭、会有鲜活的反馈。
谢栖衡重新走到人身后。
有些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