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卿想,就算学不乖也好歹能让那小子消停一段时间。

哪知第二天下午,他接到了苏晴的通讯。

那人一张口就是厉声指责:“苏云卿,你到底跟悦悦有什么仇什么怨?他把你当哥哥,你把他打成这样?”

苏云卿挑了挑眉,他知道郑悦那蠢货瞒不住事,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漏了底。

他只淡淡问道:“您知道他这些年都干过什么事情吗?”

“不管他干过什么,你都不应该动手打他!”

“他就算违法,那也是一时之过,你把人打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就算违法”。

苏云卿听到这话便知道,什么告知不告知也了无意义。

反正,自己这“烂好人”也当够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食因果。

“您还记得,您当初怎么教训我的吗?”苏云卿没有再接话,反而提了以前的事情。

他理智上很清楚,此时不应该纠缠。

可是那两个陈年伤疤的铸就者,这么多年来不断地装作无事发生。

让他忍不住就想试探,看看他们到底是遗忘、不在乎、还是心怀愧疚之后的回避行为。

通讯对面沉默了有半分钟,最后语气忽然变得尖利,狰狞的声音在歇斯底里。

“所以你就要这样苦心积虑地报复我是吗?就要继续毁掉我现有的美好家庭、毁掉我的幸福?”

这样的凶狠语气,已经很多年没在苏晴身上见到过。

但是苏云卿格外熟悉。

因为他曾经经年累月面对这样的苏晴。

苏云卿有些乏了。

他一早就知道,这段父子关系烂了根,眼下只剩看起来尚且完好的茎叶维持着和睦表象。

他十余年来努力演好一个继兄的角色,此时只因为这一遭干涉,所有付出便被尽数否定。

算了吧,他想,早就该放弃了,早就该离开这种有毒的关系。

他的情绪尽数消散,语气变得职业且刻板。

“苏晴先生,建议您冷静一下,如果您非要这样解读我的行为,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在人继续用言语攻击他之前,他挂了通讯,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的Alpha父亲杨恬是物理系的教授,Omega父亲苏晴是歌唱家。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时上头走到一起。

激情退却之后,便是翻天覆地地争吵,无休无止。

苏云卿的幼年过得纷乱惊扰。

这些纷争带给他敏锐的感知和察言观色的能力,这些颠沛让他对安定和可控有了过度的期许。

岌岌可危的家庭关系禁不起任何波折。

苏云卿儿时的每一步都被规划好,每一次阶段性的测试都被要求名次。

达不到预定的成绩,就得面对两个父亲针锋相对的理念争执。

二人每每吵得筋疲力竭,自诩没有差错,就会统一着战线将这责任尽数推给苏云卿的不努力。

而他伸出利爪的叛逆期,面对的是婚姻死局的暴戾家庭。

不理智的养育者裹挟着怒火和私欲的惩罚,他咬牙忍下双倍,但内心怀着深切的质疑与恨意。

他青春期里有一长段的灰暗与失语。

同时经历着两套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和理念,自身的割裂感难以忽视。

他选择心理学从来都不是出于什么理想。

他选择心理学是因为他自己的痛苦亟待解决。

而时隔经年,当这些苦难终于能被他日渐消化吸收,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习得的自救方法与技巧,也最终反哺于它,成为他的武器和盔甲。

苏云卿很